“如今的世界,一般幸存者已经很难再找到一杯洁净的水了,别看你每天都能够领取到充足的配额,那些“环卫者”上的底层居民们入口的可都是少得可怜的过滤浆,R4对一切事物的影响都足够大,大到让多数人类感到绝望。”
白尘从高处跳下,他脱离了“诅咒灵”,脱离了那种被绵软物质包裹的不真实感,踩在坚硬的地面,往往才知道行走的艰难。
“可......他们,太过分了。”
red看着地上躺倒的两具遗骸,气愤地跺脚,她稚嫩的小脸染上红晕。
“是啊,灾难到来,包裹在求生欲望下的丑陋就变得无处可藏,记住我的话,永远也别对身边的人彻底放下戒备。”
白尘叹气,他的视线从未长时间停留在那女人身上,心中也从未提起过欲望的火焰。
和那些自暴自弃的家伙们不同,就算是真的到了绝望的那一天,也多半会选择安静地离开吧。
见证过无数人被掩埋在脚下的泥土里,才觉得对于这颗星球,这片宇宙来讲,单一的生命不过是其中的一颗尘埃罢了。
希望?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找得到吧。
但眼下重要的,依旧是活着,即使麻木地活着。
感受到突然靠近的温暖,发呆的白尘回过神来,他看着抱住自己胳膊的red,看着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纯净双眸。
原本冰封的情感在一瞬间竟然遭到触动,抬手搭在女孩头上,下一刻就被不满地拍开。
“连你......也不能完全相信吗?”
接着,red开口道。
“是的,感染者,寄生生物的存在,或许会把人与人之间仅剩的温存全部斩断吧。”
白尘感到隐隐不安,现在的他,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对于寄生体的发现公之于众。
这样的噩耗,或许又会在好不容易才平稳下生活的幸存者群体内掀起巨大的浪潮。
“不,不论在你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会完完全全相信你,你永远都不会害我的......对吗?在你把我从旧世界的废墟之中带出来以后......”
red想得到回应。
不得不提起的是,她从来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从记事开始,陪伴在身边的就是脾气古怪的joker,时而严谨时而轻松的Y,搞不清想法的白尘,是在与三人的相处中成长,也是在与三人的相处中感受到后世界难以追寻的温暖。
“或许......不,一定。”
白尘难得点头表示肯定,毕竟从某一方面来讲,他也算是red的半个父亲......
嗯,对,事实就是这样,除了不知道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会不会被这小丫头吵死。
“老,老白......你去给那位姐姐盖件衣服吧,快去。”
在白尘的腰间推了一把,red撇过头去,她小心翼翼地擦拭去眼角的泪痕,想要赶快重新回到那副原本的样子,并不愿把脆弱的一面显露,引得某人不要脸地嘲笑。
“第一,我不方便,第二,我压根没带用来更换的外套。”
白尘知道小女孩的性子,此刻更是懒得再招惹,目前消耗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为了任务顺利完成不宜长时间停留在原地。
毕竟虎头鲳早已深入,如果因为她的举动导致意外的发生就不太好了。
“那把你的外套拿来我来盖。”
red嘟起嘴,回过身来伸手道。
“我是先穿外套再装备过载装置的。”
白尘耸耸肩,表情颇为无奈,red的那句“永远”令他将沉重的情感完全放下,这样的情况,唯有在相知相熟相依的人面前才能够出现。
“谢,唔,谢谢,谢谢,谢......”
低喃从已经把一块压缩饼干和整瓶纯净水灌进肚子里的女人口中传出,开裂的嘴唇嗡动,发红的布满血丝的双眼已经渗不出泪珠,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不断颤抖。
难以想象,当她被困于此时究竟遭受到了怎样的绝望,没有食物,没有能够饮用的水,身边甚至盘踞着眼色发青的饿狼,随时可能疯了般扑到近前。
“精神受到影响,到了外面也没有生存能力,我们走吧,red。”
“如果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她......那就把她带上......带到“环卫者”,或许能够在手工厂找些事做来换取一份安全狭窄的幸存者生存空间,或许......”
话音未落,“诅咒灵”重新启动,白尘率先离开这里,刺眼的探照灯将前路呈现。
在这条堆满杂物血迹遗骸的道路上,根本没人知道......
它的尽头是怎样的绝望。
red也表现得很理智,因为她听到了白尘的后半句话,心里明白,那家伙虽然日常胡言乱语,可对她,每件事都能做到,一定能做到。
如今状况,资源紧缺,人人自危,能为那女人提供点生存物资,找寻庇护地已经算是最大的善良。
接下来的路程很平淡,除了墙上不时加深的红色莫名凸起的数量在增加外,所看到的景象与楼梯口无异。
如此混乱程度,猜测在那场灾难发生的时候,应该正有无数人从房间内涌出,汇入逃难的人流,他们惶恐,不安,只知道周边可能潜伏着从未见过的凶残猎手。
从沙城国度第一次发现纳波海沟异状,派遣一台“海妖”深海探测器搭载四名驾驶员前往调查开始,到南部大海域六岛联盟意外释放感染性R4为止。
短短半年时间,当人们认识到那种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事物的存在,无数只爬行虫已经破开土地从各个角落中涌出了。
事发突然,甚至不知晓目的地在何方,血液,嘶喊,挣扎,他们仅剩的唯一想法就是......
向着反方向逃跑。
以最快的速度......
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