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姜龙城，我的年纪也并不大。”李青牛看着沐红棉，“用不了多久，你应该就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我希望，你能提前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沐红棉没说话，静静倾听着。
“无论我是谁，你以及灵宫弟子，都没有选择了。”李青牛淡淡道，“继续跟着我，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沐红棉笑了。
“这种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跟着你。”沐红棉悠悠说道。
“我是怕，我的真实身份会吓到你。”李青牛淡笑道。
“是吗？”沐红棉眸光流转，“我很期待。”
“还有一点。”李青牛叮嘱道，“进入幽冥神殿之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出手，尤其是杀人。”
“你很在意本宫杀人？”沐红棉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青牛意味深长地道：“我不是在意你杀人，而是在意你。”
心里补充道：“你要是杀了我在意的人，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在意我？”沐红棉心头一跳，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李青牛顿了顿，知道这女人大概是误会了。
他也没解释。
没必要。
现在的他，正期待着在幽冥神殿里见到曦，至于其它事，他都不怎么在意了。
甚至是卧底魔教这件事……他都想要尽快结束，好以最好的姿态，去见曦。
七天后。
李青牛、阴后沐红棉、补天宫宫主沈墨雨、圣女清婠一同出了阴阳灵宫。
同一时间。
阳帝也携带大量高手离开了阴阳宝阙。
两方人马在紫云崖汇聚。
方圆千里之内，一道道炽盛的气息，似是影响到了天穹上的云雾。
风云正在不断变化，仿佛有人正在交锋。
幽冥神殿，即将开启。
李青牛感受到了数道熟悉的气息，心跳微微快了些许。
师父紫阳真人来了。
天海云宫的云韵也来了。
“曦……”李青牛仔细感知一阵，都无法感知到曦的气息，这让他心里有点失望。
“真君，怎么了？”阳帝好奇问道，看出李青牛神色有异。
李青牛扫了眼阳帝，“有些气息，很晦涩。”
“天下九州，强者辈出。”阳帝轻笑道，“有关幽冥神殿的消息已经传开，涉及到另类长生之道，很多时日无多的老家伙，都一股脑地跑来了。”
“长生…”李青牛微笑道，“我感觉我的身子，可以万古长生。”
“年轻的身体，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阳帝轻声道，“本座在三十岁那年，也想将本座的身体一直维持在巅峰。
然而，岁月的力量无声无息，一些特殊的丹药，能维持住你的样貌，但是你的血肉、筋骨、五脏六腑，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悄然变老。”
“有吗？”李青牛没有任何感觉。
“身体的变化，你可能一时察觉不出，但是神魂的变化，如果你仔细感受，应该已经可以感受到。”阳帝轻笑道。
“神魂的变化？什么变化？”李青牛诧异。
“快。”阳帝道。
“快？”李青牛不解。
“身体的反应，跟不上神魂的反应。”阳帝叹气道。
“额……”李青牛顿了顿，抬眸看向阴后沐红棉。
“我没怎么注意这方面。”沐红棉道。
李青牛看向玉虚……阳帝带来的一众高手里，他就认识玉虚。
“阳帝陛下的意思是，他的身体拖累了他的神魂。”玉虚轻笑道，“境界达到万象境后，神魂和身体的联系加强了，但同时也疏远了。”
李青牛皱眉。
联系加强…又是疏远了？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沐红棉沉吟道：“玉虚的意思是，相比于过去，突破万象境之后，神魂和身体的契合更加密切，但同时神魂超脱身体的部分也变多了。”
说着，她双手一同伸出，右手浮现一颗水球，左手浮现一缕粉红色的雾气。
两者交融在一起。
透过水球，能够看到一缕缕粉色雾气，同时水球之外，也有宛若发丝的缕缕雾丝。
“水球拟作身体，粉雾是神魂，这是万象境之前的状态。”
说完，沐红棉右手微微一动，粉色雾气开始疯涨，整颗水球彻底被染成了粉色，同时水球外冒出的粉色雾丝变得越来越多，最终，浓郁似人形。
“这是万象境之后的状态。”
沐红棉轻声道，“万象境之时，身体已经开始衰老，但是神魂仍在增长期，这就导致神魂和身体的联系，越来越密切的同时，也变得疏离了。
因为神魂以前大部分都在身体里，而万象境之后，神魂超越身体，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大了。”
李青牛懂了，说道：“就是身体的变强速度没跟上神魂变强的速度。”
“通常来说，身体是不可能一直变强的。”阳帝感叹道，“而神魂的巅峰跟身体的巅峰是错开的。
这一点，真君你应该比旁人更清楚才是。”
“身体腐朽，而神魂可以长留。”李青牛若有所思，轻笑道，“每个人的情况，应该都是不一样的。”
“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大家的选择不一样。”阳帝道，“如道家的修士，他们修炼到最后，会以神魂为主；
佛家坐禅，苦修金身，想让身体跟上神魂的增强。
而武夫选择专修身体，压抑神魂的增长，使得身体和神魂一直完美契合。”
“那咱们圣教呢？”李青牛好奇。
“兼而修之。”阳帝微笑道。
“看来我的境界还是太低了，完全感受不到你所说的这些事。”李青牛耸了耸肩。
阳帝笑笑，心中泛起几分疑心。
“他真是御龙老祖吗？”阳帝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御龙老祖经历过身体的腐朽，就算当初不懂身体、神魂的联系，而今也该恍然大悟才对。
“有一个词，不知阳帝可曾听说过？”一道悠长的声音，忽然在紫云崖响起。
阳帝微微眯眼，抬眸望向北方，“请指教。”
李青牛也顺着阳帝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位倒骑牛、身穿青色儒袍的白须老头。
“他是真龙书院的老夫子孔求真，辈分很高，实力不可揣度。”沐红棉低声介绍道。
“老夫子孔求真…”李青牛没什么反应，并不认识。
“神魂颠倒。”老夫子微笑道。
阳帝笑道：“词倒是听说过，但这用法，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刚刚的理论，值得着一书。”老夫子悠悠道，“书院里有不少先贤，都曾讨论过身体和神魂的关系，也有跟你看法类似的。”
“哦？”阳帝眉梢轻挑，看着老夫子问道，“老夫子有何高见？”
“时间是长河，身体是船儿，神魂是船上的人儿。”老夫子道，“彼岸很远，所有人都在争渡。”
阳帝若有所思，说道：“长河对船儿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船和船是不一样的。”老夫子微笑道，“有些人的船，比较坚固，任凭长河如何侵蚀，都毫无作用。”
说话时，老夫子笑吟吟地瞧向李青牛。
李青牛忍不住眨了下眼……这老头看我做甚？
“或许有坚不可破的船儿，但彼岸太远了，一直在长河里徜徉，终究太寂寞了。”一道似幽怨、又似缥缈的灵动声音，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