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日也同前一日是一模一样的结果,宫里未曾来人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她们又如此等了整整五日,每日都有不同的小太监前来传同样的话,但每一次宫里就是不来人。
太后气得发疯,抱着赌\/徒心理要跟小皇帝磕到底,她每日都喝药,每日都装病,她不信宫里不来人接她!
整整折腾了七日,因为喝药的缘故,身上频繁发虚汗,都被捂出了痱子。
整整七日未曾好好用饭,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憔悴无比,好不容易保养的那点风姿也消失的一干二净,看上去与平常老妇无异,倒真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到了第八日,青曦嬷嬷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喝药,可就是这一日宫内居然派了太医与接奉使共同前来。
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宫女和小太监,声势浩大让人侧目,当真是用了整副太后仪仗。
但小皇帝并没有来,宫内纷传前段时日的忙碌已经叫他病得起不了床。
消息一经传出,那些觉得小皇帝是做戏的人不由得也转变了想法。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小皇帝大病一场后确实像换了个人般。
又要为生母操办祭日节,又要操心太后病情,伤心加伤心,难过加难过,如今病的床都起不来,倒叫人觉得有些可怜。
彼时,青曦嬷嬷正欲出门,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待她想起太后今日还未用药,又飞快跑回去制了一碗让太后喝下。
主仆俩着急忙慌的前脚刚准备好,后脚接奉史便推开了门。
太医诊脉时表情复杂:“从脉象上来看,太后娘娘只是简单的体虚之症。”
并不像他们纷传的那般严重。
青曦嬷嬷一听急了,“太后娘娘病重多日,水米不进,盗汗体虚神志不清,您是不是诊断错了?”
太医闻言又重新摸了脉,彼时药力发作,脉象逆转,她们这才逃过一劫。
永和宫。
傅玉宁倚在贵妃榻上吃葡萄,他现在精神状态良好,已经接受了那个签文的预言。
生死天注定,非人力可改,他怕也没用,万一他再死一次能穿回去呢?
最近古他那给他介绍了几个“小弟”这些“小弟”又轮番去太后那里报信,想尽各种办法给他们添堵,气的青曦嬷嬷鼻子都歪了。
傅玉宁看过原着,他知道太后病重是装的,所以不会在祭日节时把人接回来让她如愿,不仅如此,他还耍了对方整整七日。
身为懿安太后的儿子,他当然也不会亲自去接母亲仇敌回宫,于是他再次装病。
谢谌澜已经一连七日没回宫了,也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他正深觉无聊之际,古他那满脸神秘跑过来:“陛下,陛下,奴才听闻司礼大人受伤了,您要不要去金阳殿看看?”
受伤?
傅玉宁闻言猛地坐起身,捏在手中的葡萄僵停在侧,眼眶渐红,整个人像傻掉般呆滞了。
古他那见他这副模样急忙劝慰,“陛下您别难过,太医已经在诊治,司礼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下一秒,指尖的葡萄被送入嘴巴,嚼吧嚼吧咽下。
小狐狸似的眼睛望着他倏然亮起,“竟有这种好事?!”
趁他病,要他命!他要是受伤那就把他做掉,自己不就少了一个对手?
傅玉宁磨拳霍霍。
古他那有些不明所以:“啊?”
“咳咳咳......”意识到差点暴露的小皇帝尴尬的咳两声,换上一副担忧表情,“啊不是,朕是说,竟然会发生这种令朕痛心之事,谌澜若是不在,这可叫朕怎么活呀!快跟朕去看看他!”
言罢他从榻上跳下来飞奔而去,那动作要多敏捷有多敏捷,比起峨眉山的猴子都不遑多让。
“对了,顺便给朕把柳贵人叫过来。”
小皇帝声音自远处传来,古他那再一眨眼,仅能看到门廊处一抹玄色袍角。
对此他早已见怪不怪,卫太医说陛下这条命全靠补药吊着,时常虚不受补,多出来的精力就得这样挥散掉,然后陛下又会变得病病殃殃,娇娇弱弱。
怔愣半晌,他一拍脑袋急忙追出去:“陛下,您还没穿鞋!”
傅玉宁又不傻,出了寝殿门他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捂住胸口时不时咳两声,蹙着眉头眼角微红,神色担忧。
上了肩舆,一路急行至金阳殿。
远远的就看到宫人们低眉垂首手中端着各种物什进进出出,一派忙碌。
傅玉宁人未到声先至:“谌澜怎么样了?朕听说他受伤了,怎么受的伤?受的什么伤?严重不严重?”
原本凑在一处交头接耳的几位太医及宫人们见他来纷纷行礼。
傅玉宁惊讶,专家会诊,肯定严重。
刘僖正守在榻前,丝绸床帐垂下来虚虚掩着,若有若无的药香争先恐后的钻入鼻间。
这,已经陷入昏迷了?!
他望着床上鼓起的隆包激动扑了上去,“谌澜,你让朕太痛心!朕若无你该当如何?云水又该当如何?!老天居然如此天妒英才!你万万不可有事啊……”
他捂住胸口,自说自话,悲戚万分。
一旁太医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陛下……”
一句话还没说两个字,就被打断,小皇帝眉眼含泪的看向他,“一定是你们顾及谌澜平素暴戾恣睢的凶名在外,觉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所以故意延误病情不想为他诊治,朕告诉你们,这都是瑶言!瑶言!你们千万不能信!你们这群庸医,若是治不好谌澜朕就叫你们……”
说到此处,他停住了。
他在疯狂暗示,疯狂眨眼提醒几位太医,:想想这位大奸臣的名声,难道你们不想为民除害吗?
就是趁现在,一副药灌下去,叫他完蛋,神不知鬼不觉得多好啊!
几位太医被他轻飘飘两句话吓得魂魄齐飞、肝胆俱裂,那还有心思细想这话的第二层意思,纷纷冷汗直流开口求饶。
只不过又被傅玉宁打断了,众人们并未听到想象中的“陪葬”俩字。
只见小皇帝幽幽叹气,话锋一转,手抚胸口矫揉做作,“算了,你们无需害怕,朕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朕到时会命人打造一口超大金丝楠木的豪华金镶玉大棺材送给谌澜,叫他安息……”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丝毫察觉不到身后有一高大身影缓慢逼近。
殿中鸦雀无声,就连刘僖都开始感到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