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烨瑞像熊,又高又壮;傅玉宁像株柳枝又细又软,病弱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傅鸿济突然鼓起勇气咬着唇,“哇”的一声像头小牛犊般哭着跑出来,用头去撞他,“济儿不准你欺负皇叔!”
看样子是想保护傅玉宁。
但习武之人反应极快,傅烨瑞见二娃撞过来冷哼一闪,避了过去,还不忘随手使一记掌风将其往前猛推。
这就导致,原本能及时刹车的二娃一头狠狠栽了他身后的柱子上“咚”的一声,,生生把自己撞晕了。
傅烨瑞眼神一瞥得意笑。
若不是小皇帝在场他能直接捏死这个碍事的小王八犊子!
傅玉宁急了,“鸿济你怎么了!”
他急忙上前去查看情况,此时耳边突然响起沉重闷响,方才被傅烨瑞捶过的石桌跟着不紧不慢的裂开了。
桌石倾倒极速滚落在小皇帝身旁,小皇帝瞪大眼睛,“二皇兄当着朕的面竟敢使用巨力如此放肆,是想要谋反不成?!”
说完当场吓晕。
这一系列的事就发生在几息之间,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古他那嚎叫声冲天而起,“啊!来人呐!靖王打晕了二公子和陛下,快把他抓起……”
他话还未完,另一半碎裂的桌石咕噜噜朝他滚过来,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跑,“靖王操控石头杀人灭口了!”
御前侍卫速度极快,他们在古他那喊石头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把傅玉宁与傅鸿济救出来,顺带着将嘴里喊着“本王没有打人”的傅烨瑞当场抓获。
傅烨瑞双眸杀气腾腾,差点与侍卫动了手,但被他身旁跟随的灰衣侍从及时劝住。
古他那被石头吓得围着宫内跑了一圈,他连哭带叫喊的有模有样。
这件事一下子就传出了宫外。
傅禾煜与傅鸿煊父子连夜进了宫。
永和宫内飘荡着苦涩的药味,太医宫人们忙的热火朝天。
傅鸿济头上被撞一个大包,现在正缠着绷带,他刚醒过来看到自己爹和大哥,他“哇”一声又哭了,“呜呜呜……父王,济儿头好痛,是不是要死掉了……”
他还有好多点心没吃够,他现在还不想死。
傅禾煜见自家娃伤成这样直接崩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睛,“告诉父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们还是皇子的时候,傅烨瑞就喜欢对着他耍枪弄棒,言语间满是威胁和嘲弄,还说他体弱像个娘们投错了胎。
他觉得兄弟之间应该和睦相处,就一直忍让,后来他被赶去封地,他们之间就没了联络,没想到对方现在依旧死性不改。
傅鸿煊也道:“莫哭了,先把事情说清楚,不要让我们着急。”
傅鸿济捂着自己脑袋,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惧,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二皇叔好凶……呜呜呜……”
傅禾煜原本温和的脸一下变得冰冷,用内力去对付一个孩子,好阴险的手段!
若不是石桌开裂,小皇帝晕倒,傅鸿济这顿打就只能白挨,“你放心,这事儿父王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太后与傅烨瑞为何这样急着回宫,不过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他们的眼睛都盯在那张龙椅上!
傅鸿煊有些担心,他这个爹向来没什么头脑,可很快,他就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出了这事,大家都只觉得震惊。
靖王名声在文武百官心中几乎做到有口皆碑的程度,他做皇子时得到了朝中绝大部分人的追捧。
得知他回宫,这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可这火苗刚冒了一点头,就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襄王携世子在永和宫殿前跪了一夜,就为给儿子讨个公道。
就连听闻此事的太后也病中垂死惊坐起,拖着她那“病重”的身子,急匆匆来到永和宫。
傅玉宁虽不能拦她,却也不会让她好过。
“咳咳咳……母后不是尚在病中不能下床吗?怎得今日来朕这了?”
小皇帝虚弱靠在床头,看她一脸警惕。
太后一哽,她怎会不知小皇帝在点她,“哀家听闻靖王失手伤了陛下,心中甚是挂念特来看望。”
她如今模样与那年逾半百的老妇无异,傅玉宁派去的太医日日为她诊平安脉,她不敢断那装病的药。
可是药三分毒,到底会损伤身子,这会儿的她还不如在护国寺那会儿有精神。
傅玉宁心中冷笑,太后不傻还知道先关心受害人。
面上却是幽幽叹息,“朕还以为母后是来为二皇兄求情的呢……”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十分可怜道:“朕生母早逝,又并非母后亲生,不比二皇兄在母后心中分量,可朕觉得,母后为顾全大局,大约也不会太让朕为难。”
小皇帝当真与以前不同。
以前的小皇帝只会打、骂、杀、罚、闹,断不会利用这种巧妙周旋之法。
这番看似轻飘飘的话却堵住了她所有退路,那些求情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太后笑的牵强,“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靖王?”
说到这个,傅玉宁十分为难,“襄王和世子到现在还跪在殿门外,朕说什么他们都不肯起来,若不给个说法他们就要撞死在大殿前。朕觉得此事确实是二皇兄的不是,这都多大的人了,还控制不住自己那身莽劲儿……就让二皇兄亲自上门给襄王和小公子道歉求得原谅,再罚一个月禁足,以示惩戒吧。”
一个月禁足?
那岂不是要错过宫里举办的上元节宴会?
这下太后是如何都笑不出来了,她本想趁下元节为靖王物色几位家世显赫的贵女做王妃,线都牵好了,就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陛下,哀家是在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会不会与传闻中的有所偏颇,靖王虽天生神力可却从来不是莽撞之人……”
傅玉宁难过道:“当时近侧只有朕与襄王家的二公子,母后的意思是说,朕与二公子在污蔑二皇兄?”
太后眉头一跳,强忍心中火气,“陛下说笑,哀家怎会如此想?不管如何靖王都不该言语无状顶撞陛下,更何况还差点伤了陛下,他受处罚是应当的,只是下元节那日也是阖宫团圆之日,陛下能否开恩在那日把他放出来,也好与咱们一同过节……”
说着说着她声音愈发哽咽,那凄婉的表情十足像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母亲,令人为之动容。
傅玉宁觉得自己就挺能演了,但看到太后这演技他还是忍不住自惭形秽,“朕特念母后病重,会在上元节那日格外开恩将二皇兄放出来。不过滋事体大,二皇兄差点误伤朕是不争的事实,朕可以不追究,但文武百官会怎么想?所以二皇兄得负荆请罪,每日在自己宫殿外跪三个时辰,背诵《下臣向君主请罪状》直到上元节那日,如此朕的特赦才顺理成章啊母后……”
太后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的永和宫。
搀扶着她的青曦急得红了眼睛,“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呀娘娘!小皇帝得意得了一时,得意不了一世,他也只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方才为了保持气度,舌尖被生生咬出血。
懿安那个贱人活着的时候跟她作罪也就罢了,死了还要留下个孽障来气她!
她在宫内横行多年,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那孽障居然开口要自己的瑞儿跪下向他请罪?!他怎么敢的?!
“哀家无事!”
太后罢手制止,眼中怨毒骇人,“等见到瑞儿哀家必要问清此事前因后果!那孽障也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上元节那日,哀家会亲自送他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