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听到了张大人与钱大人结伴来向谢谌澜请罪?!
张大人与钱大人是什么人?
克己奉公,严于律己,循规蹈矩了一辈子!
别看两人在勤政殿如此嚣张,嚣张有嚣张的本钱,两人做了三四十年的给事中,两朝元老,真正做到了在其位谋其职。
以前,老皇帝在位期间,朝中几位深藏不露的贪污受贿官员,都是被两人监察到蛛丝马迹并提供了有力证据而被绳之以法,当时的老皇帝龙颜大悦,本欲为二人加官进爵,却被拒绝。
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不屑高官俸禄,一心只为百姓,直到现在清廉了一辈子堪称后辈楷模!
所以,即使二人做出再过分的举动,文武百官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俗话的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两位在朝为官期间,不管是弹劾还是上奏,从未污蔑过一个人,也未说错过一句话,自然也不存在给谁道歉。
可现在——
“谢掌印,看在老朽一心为国为陛下的份上,还望你莫要与老朽计较,老朽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张大人与钱人大人也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假把式,话还未完就要跪,被刘僖急忙托住。
不光宋院判,谢谌澜也有种恍惚之感,若不是额角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还以为这是梦境,半晌他淡淡开口,“不必如此。”
若非他顾忌着小皇帝,这二人早被处理。
宋院判激动老脸通红,本想继续看戏,可谢谌澜只说完一句,钱大人与张大人便蹒跚着转身离开了,他们毫不客套寒暄,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
张大人一边走一边冷哼,“姓谢这小子整天臭着一张脸好像是谁欠了他八吊钱一样,真叫人倒胃口!”
哪有他们家小皇帝乖巧爱笑?
钱大人也附和,“那小子明摆着瞧不起咱们这些老家伙,他身旁的奴才倒是眼力极好!”
他们行礼下跪,小皇帝都要亲自来扶,谢谌澜还没有小皇帝懂礼貌!
最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得出一个结论:还是他们家小皇帝最好!
两人离开后很久刘僖双臂还保持着虚扶的姿态久久未曾回过神。
他头一回见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他们家主子,这也就罢了,毕竟这俩老家伙连人都敢打,可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位性子倔如驴的老臣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小皇帝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光他,宋院判也同样好奇。
他们正左思右想之际,小皇帝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急急问道:“宋院判,谢大人的伤势如何?”
傅玉宁一眼就看到了额角仍在渗血的伤口,虽然已经涂了药,但感觉有毁容的风险,这么好的一张脸,若有瑕疵那就可惜了。
宋院判道:“谢大人额角伤势严重,头部受重击,脉象混乱无章,当前看起来安然无恙,后面可能会出现其他症状,还需观察一二再做辨证,最好卧床静养,至于嘴角只是皮肉伤,但可能会留疤。”
小皇帝越听越心惊,“给谢大人用最好的药,务必给朕治好他!”
宋院判急忙应声。
天呐,不会给这孩子砸傻了吧,怎么就需要卧床静养这么严重了?
“谢谌澜,你疼不疼?”
现在,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傅玉宁上前捧起他的脸,眉目之间布满担忧。
嘴角伤口倒是不大,但特别深,已经发红肿了起来。
只不过这张脸依旧好看,现在是战损之美!
谢谌澜回望着人,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疼那是假的。
也许他只是不习惯小皇帝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自己。
以前的小皇帝也关心过他,但那双眼睛不会像现在这样透露着浓浓的眷恋与柔情。
对方黑色瞳仁中映照着他的脸庞,这样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意正在一点点填满他那颗空荡荡的心。
谢谌澜凤眸低垂,又抬起,回了一个字:“疼。”
傅玉宁一怔。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怎么样你才能不疼,你告诉朕,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对了,宋院判说你应该卧床静养,你现在得去榻上躺着。”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才想起太医嘱咐。
将关心则乱这个词诠释到极致。
谢谌澜一本正经道:“臣是累了,但若有陛下相陪在侧,臣就不疼了。”
言罢,他闭眸,偏了偏脑袋轻蹭傅玉宁抚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
随即又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小皇帝不说话。
目光温柔缱绻,蛊惑人心。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尽了。
谢谌澜这个讨好的小动作直接薄纱小皇帝,让小皇帝本就不算高的智商瞬间降为负数。
傅玉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了金阳殿的大门。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说的“相陪在侧”是“陪睡”的意思,突然开始羞耻。
刘僖将提前备好的衣裳捧上来,这回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墨色的蚕丝交领长袍,上头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
却更能衬他肤如白雪,这鲜明又极具冲击力的对比总能让人感到惊艳无比。
望着眼前巨大一张床,小皇帝下意识战略性撤退,谢谌澜……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要不朕还是把宋院判召进来守着你……”
虽然他很感谢对方救了自己,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他是站着的,而谢谌澜正坐在床榻边。
闻言,凤眸中的光当即黯淡下来,美艳不可方物的战损脸上涌现出落寞,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忘般,与往日那副不可一世的冷淡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强者示弱最为致命。
对方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投过来,傅玉宁宣布自己彻底败阵。
“朕知道了,朕会陪着你。”
他瞧着额角那伤口好像更严重了,心疼上前捧起那张脸细细查看。
谢谌澜趁机揽住纤细腰肢,修长手指捏住系带撕扯,由于系的是松扣,很轻易就能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