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狄牧轻声反问。
“你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只是为了稳住我——实际上你是个没有心的坏家伙,根本没有那么在乎我们的友谊。”
“你只是觉得我好看,所以现在为了欣赏我的这张脸,愿意付出一点代价,能够纵容我胡作非为,哪怕刚刚我做到这种地步,你都能习以为常地接受,只认为我在同你开玩笑,不会想到有哪里不对。”
“但如果哪天你看腻了,不喜欢了,你也能把我一脚踹开,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你过去对待每一个被你钓到团团转后甩掉的人一样。”
男鬼有点可怕,但执念丛生的前朋友莫初扬倒是见多了,闭着眼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脸上的震惊在对方这番话说出口后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狄牧看上去也不认为他会认账,径直戳破了他装傻的套路:“对你来说,那番话只是哄骗,自然是假的。”
“但对我而言,它是真的。”
他认真道。
“莫初扬,我真的准备跟你当永远的朋友。”
“不止人类的一辈子,而是永远永远——竭我所能,尽我之力,直至生命尽头。”
话音落地,两人相对无言,同时陷入了沉默。
“……哈,荒唐。”短暂的安静后,莫初扬打破寂静,冷冷讥笑了一声,“所以呢?你想做什么?乱吃飞醋、查我聊天记录、摔我手机,求我多对你保持几天新鲜感,不要跟别人玩得更好,对别人产生兴趣?”
“你不会不知道吧?当你产生这种想法、说出这番话时,我们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
熟能生巧,莫初扬用起这套尖锐刻薄的骂人话过于轻驾就熟,骂着骂着,简直无聊到要打哈欠:
“狄牧啊狄牧,难道你真觉得自己有多特别,有多不可替代吗?把自己的位置拎清楚点好吗?说到底我们就是暂时一起共事的同事,你觉得自己跟洛午桥沈眠他们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你没有老大的战斗力和能力强,还没有女王陛下清醒聪明,这样看来简直一无是处啊——你怎么有脸跟我说这些的,就凭脸长得漂亮?这是什么很昂贵的本钱吗?我的花瓶小少爷,你这么赖上我,是不是碰瓷得有点难看啊?”
“你要说贵在脸皮厚得论斤称,当我没说。”
与同别人打趣时的嬉笑怒骂不同,莫初扬认真骂人时总是一副淡淡的不屑神情,半个脏字不吐,就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他几乎从不站在感情低位,甚至很少平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居高临下堪称鄙夷的态度,偶尔骂到兴起处,轻蔑冷笑两声,更是攻击性拉满。
他骂着骂着,顺手攥紧狄牧刚刚塞给他的发辫,拽狗绳一样猛地往自己身前扯了扯:“喂,问你呢,说话。演戏演多了真哑巴了?把你的手机掏出来打字啊,我又不会像某人一样,犯起病来不管不顾摔人手机。”
他的力道对狄牧来说当然不值一提,不科学的生物也不存在被拽秃的可能性。但狄牧还是温顺地顺着他拽的方向侧过头,喉咙里滚动出一串轻微的咕噜声,在幽冷灯光下,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看起来如此湿润。
原本已经想好如何继续骂下去的莫初扬微妙停顿了一瞬。
再开口时,他转移了话题:
“还有什么新花样吗?有就快拿出来让我笑一笑,没有就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少在我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