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周聿应了一声，他心绪不定，连嗓音也有些沉，面对这扰人心态的玫瑰香，他就觉得自己胸口跟装了个定时炸弹一样。
颜苒瞥到桌子上放的整整齐齐的平板和电子手表，摆放东西的人大概是有强迫症，手表的表带被扯得老常，亮着屏，显示着目前的时间。
她拿起手表看向周聿，忽的出声，“周聿。”
声音软软糯糯，又带着丝丝清脆，咬字清晰，让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的人又乱了。
周聿抬起头看向颜苒，这女孩子笑的格外开心，举着手表让他把胳膊伸过来，那一刻的悸动转瞬即逝，他鬼使神差的听从颜苒的要求，垂眸看着她把电子手表戴在他手腕上。
颜苒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一看就是经过保养的，白皙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黑色的袖口，那种黑白碰撞的反差让周聿眸色一沉，眼底的波涛汹涌一直持续到颜苒收回手。
“这是跟东方健康中心合作的，能监测人体健康状况，平时就跟别的电子智能手表差不多。”颜苒解释着，还微微翻了翻自己的袖口，露出跟周聿手腕上款式相似的手表。
不过她这只显示的颜色比周聿的清新很多。
颜苒看着对方手表的橙黄色，很是无奈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记得我前两天刚说过你要注意身体。”
周聿看着手表上差一点就及格的数字，在颜苒满是无奈的目光下，他思绪几转，难得生出一丝心虚，“......对不起。”
他忙起来不看时间，总想着赶紧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不知不觉的就过了睡觉的时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没感觉到疲惫，索性继续下去。
长期积累下来，身体也会有不好的时候，于是周聿挑个不忙的时间补个觉，睡醒之后又是生龙活虎的。这样的作息持续了将近十年，期间多少人劝过都不管用，要是周老先生这会儿在场，听到他心虚的道歉，怕是要嘲笑好一阵子。
颜苒看了眼时间，刚刚好到下午四点，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吃晚饭了，她黑亮的眸子一转，问道：“那你待会儿有空吗？”
周聿点头，“有。”
颜苒：“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从学校回来后一直在颜氏集团那边开会，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眼中隐隐可见水光，看着可怜巴巴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撒娇，让周聿招架不住。
“......我让人去定位置。”周聿妥协道。
——
周聿年少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对方是北洋市盛名的白家大小姐白玫，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
少年情窦初开，谈起恋爱来热火朝天的，那时候他有多稀罕白玫，北洋市人尽皆知。
周聿信任白玫，多次带她出入自家产业，谁能料到他最喜欢的人在周家危难关头选择抽身而去，在他去求和的时候言语讥讽，冷漠的样子跟他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女孩大相径庭。
他听白玫亲口说，她是故意来接近的，她根本不喜欢自己，所有的温顺都是为在周氏集团放入一击致命的证据，他们办到了，周聿为自己的深情大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天之骄子从云端坠落的时候摔得倒地不起，白家趁机捞了一笔大的转移生意去了国外。
谁是周聿？他被人忘的一干二净。
这点仅存的记忆如今只让周聿感到唏嘘，那短暂的一个月恋爱对他来说就像是黄粱一梦，回忆起也是对自己的谴责。
难忘的只有背叛和耻辱。
白月光？他可没什么白月光，只有一个死了很久的初恋。
周聿把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当做驱动自己努力的压力，努力至今再也没遇到能让自己产生悸动的女孩。
或许自己这辈子会孤独终老？
周聿想了想，觉得这样子也不错，免受感情烦扰。
可他身侧的人喋喋不休，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连空气中都是淡淡的玫瑰香，女孩子甜糯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敲着他强制冷静的心。
周聿看着颜苒的侧脸，这张脸很漂亮，跟他记忆中的小妹妹有些差距，在这一瞬间，他居然会把两个不同年龄段的颜苒重合到一起，有一个念头在周聿心中肆虐，那段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瞬间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他在最迷茫的时候，喜欢把自己锁在琴房反思，那时候小小的颜苒会趴在窗台上默默看着他。
周聿脾气不好时也会冲着她撒气，可颜苒的态度从来都没变过，她说人都会遇到挫折，这个时候应该站起来走过去，而不是趴在上面等挫折自己走，挫折是不会走的。
他最后选择了前者，从泥潭里爬出来，一步一步修前往云端的阶梯。努力的过程中，得到永远伴随失去，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在这一刻疯狂涌进他脑子里，他忽的发现自己变了很多，但颜苒一直都没变。
她一直在追寻什么？
周聿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只在颜苒说累后，问她，“你好像很久都没叫我哥哥了。”
颜苒闻言转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满是专注和温柔，“那你希望我叫吗？”
周聿沉默片刻，“如果我说希望呢？”
颜苒直勾勾盯着周聿，红唇微张，舌尖抵着上颚，声音绵长软糯，拖着一丝丝稍长的尾音，“哥哥。”
还是这样干脆直率。
周聿胸口的心乱的像是一团五彩斑斓的线，他心里那点疑问被这两个字压了下去，抬手轻轻将对方鬓角微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算了，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
颜苒被他温柔的动作扰的脸颊发热，眨着眼睛询问，“为什么？”
周聿老实巴交回答，“招架不住。”
太乖巧，太老实，容易让他产生不好的心思，那些阴暗的小念头如急速生长的野草，在他心禺扎根，不管怎么剪都除不掉。
颜苒脸颊微红，她垂眸看着肩头散落的发丝，向来爽快的人这时候却扭捏起来，“可我不想直接叫你名字，听起来太生分。”
周聿眉头微挑，“刚在办公室你叫我名字不是挺顺口的吗？”
颜苒狡辩道：“那是因为你在发呆。”
周聿觉着她嘴硬的样子实在可爱，明明耳朵都红了。
称呼这种东西对周聿来说是无所谓，他从小到大被起的称呼也不少，看颜苒反应有些大，他还真就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