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眉头一皱，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劣质的工业溶剂，挥发性极强，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甜腻，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危险而又迷人。
“这味道，真他妈带劲！
”程鑫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在城郊小化工厂干活的场景，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哈哈，城里人鼻子精贵，闻不惯这味道。
”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王总，您看这批货怎么样？
”程鑫的注意力完全被货车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他快步走上前，扒开盖着绿色篷布的车厢，一股更加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车厢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桶，有些已经破损，黑色的液体流淌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桶上贴着各种警示标签，骷髅头、火焰、腐蚀性液体……无一不在昭示着它们的危险。
“都是好东西啊，王总。
”矮胖男人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城里有人专门收购这玩意儿，说是能提炼出贵金属，赚大钱呢！
”“这行当水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王总背着手，语气深沉，“不过，只要有钱赚，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程鑫，这只是被发现的，而商业间谍大多都不会被发现。
”老何指着典当行角落里堆叠的几具尸体，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何没说在A市，被赵氏集团盯上的公司会怎么样……因为众所周知，赵氏集团从不留活口。
此刻，典当行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何，这里又新来两个倒霉蛋，你这次没被赵氏集团搞垮，可真是命大，回来得请我们喝酒！
”一个红鼻子保安大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挺着啤酒肚，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显然是某个公司的老板。
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推着一辆餐车，高声谈笑着走来。
他们走进典当行，然后很快就注意到红鼻保安和王总——两个保镖登时就面色一僵，话语也立刻停住。
“看。
”老何拍了拍程鑫的肩膀，示意他看向那辆餐车。
白发老人转过头，示意程鑫看去：“虽然你可能分辨不出来，但那就是想要窃取你商业机密，搞垮你的赵氏集团派来的商业间谍。
”“居然……”程鑫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辆餐车。
每个公司培养的商业间谍风格都不同，老何身后餐车上的尸体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来自于好几个不同的公司。
而保镖推来的那几具被打晕的尸体，却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个商业间谍极其相似！
从他们凌厉的眼神和健硕的体格，程鑫就能断定，这些人和之前潜入自己公司的那人绝对来自同一个地方！
老何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凝重地说道：“程鑫，A市并不安全。
赵氏集团睚眦必报，他们一定会尝试
搞垮你——搞垮所有阻碍他们的人。
” \"
王董的声音响起，平静而漠然：“商场如战场，我们也一样。
这场仗，我们和他们打了十几年了。
”“看懂了，记住了吗？
那就走吧。
”王董示意司机把车开过来，然后带着看上去似乎仍然被这场商业暗战所震撼的程鑫离开：“不要觉得公司内部就很安全，更别一个人就加班到深夜……风险无处不在，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王董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程鑫的脸庞。
离开公司大楼，来到停车场，王董停下脚步，拍了拍程鑫的肩膀，温和地对他说：“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程鑫小声地回答：“谢谢王董。
”他的眼神飘忽，似乎不敢直视王董的眼睛。
王董点头：“那就早点回去吧，最近这段时间，晚上别再一个人加班到太晚了。
”“嗯嗯，好的，王董。
”程鑫乖巧地点头答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王董注视着程鑫乖巧地答应自己的话，然后才有些迟疑地坐进车里。
他摇下车窗，再次叮嘱道：“最近不太平，万事小心。
”走到一半，程鑫又回头，察觉到王董的车还没开走后，这才继续快步走向自己的车，驶离停车场。
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做贼心虚一般。
王董看着程鑫远去的车影，无奈地笑了笑，低声自语道：“这小子，鬼精鬼精的……答应的好好的，说不一个人回去加班，结果还是毫不犹豫地独自开车走了。
”他摇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仿佛洞悉了一切。
注视着程鑫消失的方向，眯起眼睛，赵总摇摇头，他有些感慨：“这小子，从骨子里就根本就不怕我，也不怕那些竞争对手。
”“这胆识和手腕，假如咱们公司还在帝都……这样的好苗子，能拿下多少大项目，未来又该有多辉煌。
” 想到此处，老人不禁苦笑，意兴阑珊：“也罢。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这个从分公司调来的老家伙，恐怕也没办法坐稳总经理的位置了。
” 他转过身，离开办公室。
赵总的感慨，自然不为程鑫所知。
“呼——” 在已经步入夜晚的黯淡街道上快步疾走，他回到家中，闭上眼，然后长吁一口气：“这商场当真比我想象的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