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再腾空的时候。
吐珠寺内,一切都显得静悄悄。
终于有了时间能真正放松下来,这让将士们都进入了深沉的睡梦中,到了现在还都没有醒。
张楚走出殿门,吐珠寺虽说不大,但足够容纳他们所有人。
张楚寻了个偏殿,以布帛裹着身子,尽管床板很硬,但睡起来仍旧踏实。
醒来的时候,太阳微偏南,但大部分人还都没有睡醒。
“将军,温将军醒了。”薛仁贵带来了这个消息。
张楚颔首,便带着他走向了温破贼的房间。
温破贼醒了。
这会正躺在床上,下面铺着吐珠寺原本那几位法王的绒单,睡得条件,可比其他人都要强得多。
更主要的是,原本照顾他的那几位高陵军亲卫,不知道什么变成了农奴。
不得不说,在伺候人这方面,粗糙的汉子比不上这些农奴女子。
“将军,这是嫂夫人安排的。”
“说是,我们都不会照顾,她的人擅长。”
薛仁贵低声汇报道。
张楚:········
他的脸有些黑:“这个称呼是谁叫的?”
薛仁贵挠了挠耳朵:“将军,是嫂夫人她·······”
张楚皱眉:“听她胡说!”
“她说什么了?”
薛仁贵有点不好意思:“将军,嫂······咳,神女早上的时候带着人来了这里,把亲卫更换成了农奴。”
“温将军感谢她,她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我们是将军你的士兵,就不必如此客气,连她都是将军你的人,所以,温将军猜测,她就是我们的将军夫人了。”
“所以就·······”
“以后不要这样叫了。”张楚吐了口气:“也不要让其他士兵听到,我和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说罢,张楚推门走了进去。
“主人。”
当见到张楚,房间里正轻轻给温破贼擦拭着身子的农奴女子,连忙朝张楚躬身。
而这话,很生硬,但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显然,这两个字是宁卓刚刚教给她们的。
“继续。”
张楚懒得和她们解释,这群农奴,可以说就是宁卓的死士,再说了,她们也听不懂自己的话。
她们确实听不懂,张楚的话让她们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
也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吐蕃语,她们才继续干了起来。
宁卓走了进来。
“郎君。”她行了个标准的中原礼节。
“将军,好福气。”躺在床上的温破贼咧着苍白的嘴叉子,露出了大牙:“将军,这一趟可真的是没白来啊。”
宁卓脸上露出了羞涩,低着头站在张楚身侧。
她很高,都快要和张楚齐平,所以这动作看上去,倒是还有些怪怪的。
张楚没有搭理他,只是走到了他左臂处,解开绷带,平静道:“该换药了。”
“奥······”
温破贼赶紧颔首,可下一息,他脸色骤变。
“啊!!!”
“啊·······”
他先是大叫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立马把旁边的金砖塞到了嘴里,右手则是死死抓住了床帮。
当张楚结束后,温破贼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已全都是细汗,呼哧呼哧的在那里疯狂的平复。
“将军,你这是借机报复·······”
“以后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张楚冷冷道。
温破贼立马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乖乖闭嘴了。
他可不希望后面每次换药,都要这么经历一次。
“郎君,这位将军·······”
“叫公子。”
“公子,这位将军虽然有你上的金疮药,但,最好还是服些药才好。”宁卓不认识大蒜素,把它当成了金疮药。
“我知道。”张楚颔首,望着宁卓:“不过,我对配药这方面不太熟悉,而且,我们手头没有药材。”
“公子,吐珠寺有。”宁卓看了眼温破贼断臂处:“我可以帮这位将军熬制我们吐蕃的药方,如果公子信得过的话。”
“信得过,信得过,当然信得过。”温破贼赶忙道。
他觉得自己也该煎点药喝,不过之前他也知道缺少条件,但现在宁卓主动提出来了,自然不拒绝。
可惜,宁卓看都没看他,仍旧望着张楚。
显然,温破贼的话一点用都没有,这让温破贼很受伤。
“你们吐蕃的药?”张楚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不过,可有把握?”
“放心吧公子,我们吐蕃一直处于征战混乱之中,这样的伤,真的是太普遍了,我们虽没有公子这么好的金疮药,但是,我们能活下来,就是依靠了这些高山上的药材。”
“这也是我们数千年来总结的精华。”
“公子,你稍等。”
宁卓带着那三名农奴走了。
温破贼又忍不住咧开了嘴:“将军,这位吐蕃公主,真的很不错。”
“将军,要不你就·······”
张楚斜了他一眼,温破贼立马闭嘴。
“行啊,刚才让人伺候的时候,看上去你倒是一点不适都没有。”
温破贼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将军,在家习惯了。”
果然,不论是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不是相同的国度,阶级之间总是有相同性。
这么多天的征战,差点都忘了温破贼可是出自于一门三公的高门之家。
“这事,你们不要乱说,这女子,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却能如此快速的调整过来,不简单。”
“现在,最好还是和她保持合作关系,关于我们的事,不要透露给她。”
张楚沉声道。
温破贼脸色也严肃起来:“放心吧将军,我知道轻重。”
张楚颔首:“昨天我问了她,伏埃城通往西域,并不是一条路,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所以,能不能截杀伏允,暂时还得倚靠她。”
“并且······”
张楚犹豫了下,走到窗边,望着已经渐渐醒来开始活动的士兵,再道:“并且我想要让她配合我,杀几个人。”
温破贼一愣。
“将军,杀谁?”
薛仁贵也是立马把手放在了兵刃上。
张楚简单把昨日分割吐珠寺战利品的事说了一遍。
温破贼脸上若有所思。
“这一次,你们六府活下来的多是青壮,而那些跟下来的老兵,之前我不说,是因为不能以貌取人,毕竟谁都想活。”
“可是,征战这么多日,我一直观察着他们,这些人·······”
“真的全都是老油子。”
“回安军和北山府兵到现在,中间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薄膜隔着,之前我思考过,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能真的融为一体?直到昨日,我才惊醒,正是因为这些人。”
“冲锋时,他们藏在队伍内侧,撤退时,他们却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最前方,忙碌时,他们缩起来脖子,休息时,他们又能吃下最多的物资。”
张楚轻声道。
“可是将军,若是没有合适的借口,怕是会影响军心啊。”温破贼连忙提醒道。
“所以·······”
“就需要宁卓手下的这几十个农奴女子。”
“贪财,惜命······这样的老油子几乎也没有不好色的。”
“当然,若是他们不上套,我也不会动他们。”
张楚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些人里,高陵军就有三个。”
“全凭将军做主!”温破贼没有任何犹豫:“将军是为了大家着想,若是能剔除虫榟,这也是其余所有人的幸运!”
“这一路,将军不容易,大家也都不容易,到了现在,几乎已是到了决定咱们生死的关头了,便是末将也绝对不允许他们凌驾于队伍之上。不然,到时候万一关键时候,他们动了小心思,所有人都要被他们牵连!”
张楚缓缓颔首。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好了,专心养伤。”
“我去和宁卓继续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