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曹寅心里的怨气比脚下的山还大。
但他又不敢对着两个捕快发火,好像也不能对姜家的人发火,最后只能瞪着姜思宁道:“既然有这事,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不好意思啊村正,”姜思宁道,“我相公身体不好,这两天忙着照顾他,忘了。”
“你……”
“行了行了,”周捕快看似在劝解,实则是在暗暗拱火,“不就是当着村民的面丢了个人呗,多大的事?”
被他这么一说,曹寅心里更堵得慌了。
但眼下他也不好再发作,只能先记下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早晚要给这小贱种好看!
“曹村正,话已经带到,我们就回去了。”
“两位慢走不送。”
等捕快走后,曹寅也没脸继续留着,转身就要走。
“曹村正,你不能走啊!”一把拉住曹寅的衣袖,“你走了,我们家明天的婚事该咋办啊!”
“大不了退了彩礼。”
“退彩礼倒是没什么,”姜华氏道,“可我就怕那赵家不答应啊!大家都知道,那赵跛子三兄弟,可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婶子看得乐了,当然也不会放过嘲讽的机会。
“姜老婆子,你现在知道赵跛子不是好人了?”
“当初你把宁丫头许给他的时候,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这就叫现世报!该!”
“你们都闭嘴!”曹寅瞪了几人一眼,这才对姜华氏说道,“流云村还有我在呢,你怕个什么?明天那赵家的人要是敢来闹事,我带人把他们打回去!”
说完曹寅推开姜华氏的手,气呼呼地下了山。
姜家几个人女人,来的时候气势腾腾,现在一个个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小贱种,老娘跟你没完!”
姜华氏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宁丫头,你可吓死婶子了。”李婶子走过来,拉着姜思宁的手道,“你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早点跟我们商量一下。”
说着她看了看窝棚的门,压低声音问道:“你买个流放犯回来,还是个废的,以后这日子要怎么过?”
“婶子,你们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哎,你也是个大姑娘,有自己的主见,我们也不多说了。”张婶子道,“要是以后再遇到这种麻烦事,记得一定要先跟我们商量。”
“是啊,我们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大家一起出出主意,也比你一个人扛下来强。”
“谢谢婶子们关心,我知道了。”姜思宁道,“天色不早,你们快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那我们走了,明天一大早就去捡茶籽。”
闹腾了大半个时辰的小山顶,总算再次安静下来。
姜思宁先钻进窝棚,把液体给司辰安挂上,这才出来准备做晚饭。
嫁人的事虽然暂时解决了,可她心里也清楚,这样一来,她算是把姜家得罪死了。
赵家的人,明天肯定要去姜家大闹一通,说不定除了退彩礼,还得倒赔一笔。
这个账,姜华氏铁定会算在她的头上。
还有村正那边也是。
虽然跟她没关系,都是衙役那边搞的鬼,但曹寅也会把账算在她头上。
她不怕被人整,被人害,但她是真怕麻烦。
但可以预见,今后的麻烦绝对不会少。
慢慢来吧。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时候在孤儿院那么艰难的日子,她不也是撑过来了么?
拿出厨具和一些食物,姜思宁开始做起了晚饭。
负责烧火的姜言,突然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大姐,你好厉害!”
芊芊也有样学样的,竖起两个大拇指:“大姐厉害!”
“大姐,”姜言道,“我看外婆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惹你了。”
姜思宁摇摇头,她可不敢有这种幻想。
她跟姜家之间的仇恨,太深了,不可能轻易化解。
“对了大姐,”姜言看了一眼窝棚,小声问,“那个人真的是流放犯吗?”
“对。”
“那他是不是很坏?”
对,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王。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怕吓坏了小孩子。
“我也不知道,他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姜思宁道,“不过你们别怕,如果他是个坏人,大姐就休了他。”
姜言一听就放心了:“他要是坏人,我就把他赶出去!”
姜思宁也回头看了一眼窝棚。
在孤儿院的经历,让她坚信人性本恶。
但在被爷爷收养之后,她又在他老人家的身上,见到了太多人性的善。
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一样,见识了姜家的恶,遇到了李婶子她们的善良。
所以人的善与恶,到底是不是天生注定,她也不那么确定了。
希望司辰安是善的那种吧,至少不要像原着里那么恶,这样也不枉她将他从鬼门关拽回来。
……
姜家。
被姜思宁摆了一道的姜华氏,回家气得把家里的几只鸡撵得到处乱飞。
晚饭也不做了,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把三个儿媳妇轮番数落了一通。
“娘,你别骂了。”三儿子江耀川听得烦了,道,“就算你骂到天亮又能怎样?那县令爷定下来的事,你还能让他改了不成?”
姜华氏一听,顿时嚎了起来。
“老天爷啊,你真是瞎了眼啊!”
“那小贱种这么多年吃我的,穿我的,到头来她要嫁人了,老婆子我都做不了主啊!”
“天杀的小贱种,就跟她那个娘一样……”
……
“行了!”江耀川道,“你有时间在这里哭,倒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办!”
姜华氏一个激灵,她气上头了,还真把这事给忽略了。
是啊,明天赵家的人来接新娘子,结果没了,那还不得大闹一通?
“老三啊,你两个哥哥都不着调,还是你有办法,你说咱们怎么办?”
“还能咋办?”江耀川道,“就看你舍不舍得退彩礼了。”
“那……肯定是不退更好。”
“不想退也行,”江耀川看向一旁的姜庆梅,“没了宁丫头,这不还有个梅丫头么。”
“老三你要死啊!”刘氏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大耗子,呼一下就蹦了起来,“我家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把你侄女往火坑里推?”
“当初你让宁丫头嫁给赵跛子的时候,不也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那能一样吗?”刘氏道,“宁丫头就是个野种、贱种,她能跟我家梅丫头比?”
“那我也没辙,只能退彩礼了。”江耀川道,“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这事是你们母女俩撺掇娘去做的。赵跛子那家人可不好说话,只退15两银子肯定不行。到时候多赔出去的银子,得你们大房认了!”
“凭什么要我们认?”刘氏不服气地叫道,“当初定的时候,你也没说不行……”
“好了,别吵吵了!”
姜华氏脑袋都要裂开了。
老三说的有理,那赵家不可能只拿回15两银子就算了,肯定会多要赔偿。
可她比谁都清楚,自从那小贱人的娘死了后,家里几乎没有任何进账,这一年下来,以前存的那点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这要是赔了赵家,那这一大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她那宝贝小儿子还要考举人、做大官呢,要是没了银子,他拿什么读书?
“梅丫头啊,”于是她对姜庆梅道,“要不,你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