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思宁的想象中,陈夫人应该是那种雍容华贵的模样,但眼前陈夫人,却是一身素衣,平凡得就像一个乡下的妇女。
虽说是经历的大风大浪,人的心态都会发生变化,但隐于身体中的气质,却是很难快速转变。
比如司辰安,虽然落难了,可还是能经常从他的眼中,看到他昔日的一丝傲气,遇到那些对他们不利的人,更是不会有丝毫留手,什么阴招狠招都会用。
但陈夫人的身上,却完全看不出她身为将军夫人应有的气质。
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在地里除草的农妇,眼中没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和怨恨,有的只是无尽的平和。
也不知道这样的母亲,是怎么生出一个大反派的。
她上前几步,对着陈夫人行了礼:“夫人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陈夫人笑道,“刚才我见你看着草药出神,就觉得你应该是喜爱草药之人,便随口问了一句,姑娘还不要放在心上。”
“夫人目光如炬,”姜思宁道,“我确实很喜欢草药。”
“喜欢就多看看,年轻的时候,就是应该多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然将来年华老去,就没太多的机会,徒留遗憾。”
正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一个婆子突然小声道:“夫人,那人又来了。”
姜思宁跟随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在墙角后面,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见她们看去,又飞快地隐藏起来。
陈夫人轻叹一声道:“该来的总会来,逃是逃不过的。”
姜思宁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将那人认了出来,正是曾珺茹的一个随从。
只是她为什么会派人暗中盯着陈夫人?
“夫人,您千万不能这么想。”婆子道,“那青屿说过,少爷很快就会来接您团聚了。”
“他会是什么下场,难道我还不清楚?”陈夫人道,“我们这些老东西,就不要去给他添乱了。”
说完陈夫人仿佛才想起了眼前的姜思宁,抱歉地道:“是不该在姑娘面前说这些的,还望莫怪。”
“不打紧。”姜思宁问道,“如果没有看错,刚才那人是户部尚书府的下人,不知为何要……对夫人不利?”
“还能为什么?”一旁的婆子可能是因为太过愤怒,又压抑得太久,一时忘了上下尊卑,心直口快地就说了出来,“他跟那九皇子都是一伙的,害了老爷……”
“咳咳……”陈夫人轻咳一声,打断了婆子的话。
婆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闭上了嘴。
但她刚才的话,却是让姜思宁心生波澜。
她看过原着,当然知道户部尚书跟九皇子是一伙的,毕竟九皇子后来被太子迫害,领着女主绝地反杀,最终当上皇帝之后,户部尚书因为功劳甚大,又是女主的亲爹,也当上了宰相。
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就有了勾结,且一起暗中迫害了司大将军。
那么这里面,有没有曾珺茹的一份功劳在?
原着的开始就是二十天之后的事,所以没讲这些,但并不代表就没有。
“夫人,恕我冒昧,”姜思宁道,“如果令郎想接你走,你还是走吧,留在这里您自己也不安全,还会给李神医带来麻烦。”
见她不说话,姜思宁又道:“我想令郎一定是想让您在身边,他好尽一份孝道。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夫人还是莫要让他徒留遗憾。”
“好,说得好啊,”李神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道,“好一个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想姑娘随口一句,就是足以流传百世的佳言,老夫之前是小看姑娘了。”
姜思宁心道这话那是咱说的啊,不过是拾前人牙慧而已。
“哎,陈夫人,”李神医道,“老夫虽然有心留夫人,但正如这位姑娘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实不相瞒,尚书大人给了一封密信,要让老夫将夫人转卖出去。所以这个地方,再也不是清净之地,夫人,还是请于令郎相聚吧。”
陈夫人微微惊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的余生,怕是再也难有安宁。
“李神医的恩德无以为报。”陈夫人道,“那我今日就走。”
没想姜思宁却反对道:“不行。”
“姑娘,你不也是让我离开,为何又不行了?”
“若夫人就这么离去,尚书府绝对不会放过李神医。”姜思宁道,“所以得有一个万全之策。”
“姑娘有何想法?”
“如果夫人信任我,就让李神医把你交出去,”姜思宁道,“等他们带你离开后,我会将夫人再救出来。”
“这……”
李神医跟陈夫人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姜思宁竟兵行险招。
不得不说,这样确实是万全之策。
可这样陈夫人的性命,就相当于攥在了她的手心里。
一个弱女子,真能从尚书府的随从手下救人?
“姑娘,你这办法太过冒险了。”
“不,李神医,”陈夫人道,“我相信她。”
李神医微微错愕,不知道陈夫人这份信任从何而来。
“虽然如今落魄,但我曾也阅人无数,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陈夫人道,“而且刚才第一眼看到这位姑娘,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所以才没能忍住与她搭话。”
亲切感吗?
姜思宁不明白,婆婆跟儿媳妇不应该是先天的仇人,但走到街上若是碰见,即便还互不认识,都会彼此看不顺眼两相厌吗?
还有啊,因为第一眼的信任,就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也不知道该说这婆婆是心大还是心大。
“姑娘,”李神医道,“老夫只想问一句,姑娘有多大的把握?”
“十成。”
“既然姑娘如此自信,那老夫也就不再阻挠了。”李神医道,“姑娘想要如何安排,不如现在就说好。”
“这好说。”姜思宁道,“陈夫人今天会突发疾病,病重卧床。李神医则可趁机答应尚书府,将人交予他们。这之后的事,就让我来吧。”
“哎,我这身体被李神医治得好好的,怎么重病?”
“我有办法。”
姜思宁说着拿出几根银针,扎进了陈夫人的几个穴位,刚才还精神奕奕的陈夫人,竟然一下就晕了过去。
两个婆子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将她扶住。
“别担心,夫人不会有事,你们把她送回房躺着即可。”
在李神医的点头下,两个婆子慌慌忙忙地背着人走了。
“姑娘这灵秀针法真是神奇,竟然连老夫都看不出一点门道。”
姜思宁淡淡一笑,对于这套针法,她也是一脸懵逼啊。
“那尚书千金的怪症呢?姑娘还打算给她治吗?”
“自然要治,”姜思宁道,“而且要在我给她治好之后,她离开之时,李神医才可把陈夫人交给她。”
“这是自然。”
两人又聊了几个细节后,姜思宁便从后山离开了李神医家,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以激活玉佩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