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要担心,一切有我。”
凌玉被驸马搀扶着,乌发梳的是妇人鬓,纯白的头纱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拂动。
她与驸马新婚三月有余,琴瑟和鸣,欲奉父皇旨意离京前夕,变故徒生。自五皇兄携雄兵入京,弑父杀兄,夺位登基以来,无人不忌惮这位暴虐的新帝。
而她这个妖妃带进来的假公主,对他自然也是恐惧至极。
只是奉茶辞别,明日便可随驸马离开长安,凌玉心头不住的安慰自己,只希望今日不是自投罗网……
步入紫宸殿,凌玉款款行至那人面前,这才窥清龙颜——————
只见危玠着明黄蟒袍,头戴翘脚幞头,鹤骨松姿,气息清冽冷肃,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
与记忆中温柔沉稳的兄长模样不同,周身的狠戾阴鸷叫人不寒而栗,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眸,昳丽明艳,仿佛能吞噬人心,犹虎狼之势,正灼灼凝视着她。
凌玉指甲深深陷入掌中,被这眼神盯的心口发紧,只觉四周雀跃的烛火,映上金銮殿立柱上雕刻的狰狞兽首,都朝着她怒目而视,下一瞬便会扑出来啃咬她的脖颈。
“皇兄。”
软绵的声线,袅袅柔柔,似乎有妖妖娆娆的香气,慢慢扑向了危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嗓音与容颜,叫他失魂一瞬。
小公主长大了,那楚楚动人的脸蛋,万千华彩浮光跃金,天地万物黯然失色,清冷与天真,简直是最诱人的媚态天成。
初为人妇,更美了……
凌玉跪下来,素缟的裙摆花瓣般四散,犹似天池里的一株雪莲,她垂首弯腰,将那茶杯奉上。
危玠并未接下,嗓音却出奇温润,含笑:“小玉,抬起头来。”
女郎握着茶杯的玉指倏然攥紧,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里,她咬紧了牙关。众人都说阿耶是在蓬莱岛赏舞乐时,犯了心悸,暴毙而亡。
可凌玉最清楚不过,阿耶死的惨不忍睹,抬回清思殿时,她拼死冲过去,却连半句话都没跟他说上,当着她的面便七窍流血而亡,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她是阿耶最宠爱的怀真公主,也是母妃带进宫的小拖油瓶。母妃早逝,可阿耶对她这个养女却十年如一日宠爱至极。
年幼时敬爱又依赖的继兄,对如今的她而言,只剩满腔的恨意与恐惧。
身旁的崔珩不动声色触了触她的衣袖,双眸流转过几分急切。
女郎抽回思绪,缓缓抬头。
危玠的神光肆意掠过她起伏有致,纤秘合度的身段,丧服掩住三分艳姿,愈有种朦胧动人的风情,从发丝到指尖,每一寸都弥散着令他想尽情染指的欲望。
凌玉没有错过上方高台危坐之人满脸的暗流涌动,新帝眼底的情绪,像是……狂烈的占有欲。
不,不可能。
她已嫁作人妇,更何况,他是哥哥。
女郎压下心惊,耳边却传来帝王深沉又暗哑的声音:“书房里有几位大臣在议事,驸马现下便去罢。”
凌玉俯身行礼也欲告退,却被拒绝。
“小玉就在这里候着。”
崔珩迟疑着被内侍带走,脚步声渐渐远了。
迈出门槛前,那方回眸,凌玉分明在里头瞧见了满眼的担忧。
她仍跪在原地,正上方传来袍服摩擦的窸窣声,眨眼间,男人已经离她不过咫尺的距离,那双时常清冷又饱含威仪的凤眸,在看向她时,变得灼灼怪异。
“父皇从前最是宠爱你,如今他走了,往后就由哥哥来照看你。”
男人微冽的嗓音阴沉,朝着娇弱无依的女郎伸出一双手来,将人揽入怀中。
凌玉浑身颤栗,却不敢拒绝,如果只是来自一个兄长的怀抱,还不算逾矩。
“皇兄……”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深深望着女郎。凌玉清晰的感受到那道滚烫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纠缠,直白的欲将她吞吃入腹。
果然,眼前之人低下头来,扑上她的唇。
一道寒光自袖间倏然闪过。
一直柔顺乖巧的怀真公主,竟然手握一把匕首,美目中满是恐惧,以及丝丝溢出的泪意。
“皇兄,我是你妹妹!”
危玠不慌不忙取出巾帕,一副欲替她拭泪的架势:“傻小玉,你永远是哥哥的妹妹呀。”
凌玉质问他:“那你现在这是作甚?”
危玠靠近她,一点也不怕她举着的那把刀似的,轻轻捧起她的脸,巴掌大的美人面,只他一只掌就能包住,绯红的杏眼泫然欲泣,简直令他兴致勃勃。
强压下肆意挤压揉搓的冲动,只是轻抚着,指尖在她耳后摩挲安抚:“别怕,哥哥不会欺负你的,把刀放下,伤着你怎么办?”
安抚?诓骗加诱哄才是对的。
“别哭,没什么好哭的,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相信哥哥。”
凌玉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少女了,她嫁了人,自然懂得哥哥和情郎的区别,他亲自己,就是不道德的。
她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泪珠却像是断了线,不停的流:“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你坏死了,你杀了阿耶,杀了哥哥们!你是坏人!”
小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受尽荣宠,被养的天真又纯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心中的想法也是从不加以掩饰的,这会儿就一股脑儿全喊出来了。
“我恨你!”
锋利的剑锋直抵他的喉咙。
下一瞬,危玠握住了她的手,雪白纤细如葱根的皓腕,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断掉似的,指腹间是滑腻似酥的触感,这样美的一双手,却要举刀杀他。
“小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男人眸光沉下,变得狠戾阴冷,嘴角显然是被惹怒的冷笑:“哥哥问你话呢。”
凌玉本就恐惧极了他,这会儿更是被吓得手一松,“咣当”一声,匕首砸落在地,颤着声:“对,我就是恨你,我就是要杀了你。”
“杀了我?”危玠凝视着她的眸光越来越寒凉,渐渐迸发出茫然的受伤,语调在寂静的大殿诡异极了:“小玉以前不是说过,最喜欢哥哥的么?”
“是不是你杀了阿耶?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女郎的声声质问痛入骨髓,看向他的眼神是浓烈的恨意。
“既然你都知道了……”
他尚且说着俊颜上瞬间戾气滋生,双手扣向那弱柳般纤细的腰肢,干脆撕破脸皮,硬生生将人从地上提起,大步向前,朝那冰凉坚硬的龙椅上狠狠一按。
“为了你呀,哥哥那么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将你嫁给别人,我当然要杀了他。”
凌玉的后背被猛然砸进雕龙画凤的金色中,他的哥哥,正粗暴的按着她挣扎不休的双肩,凤眸中狞色翻涌,全然不顾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狰狞的话语令女郎觉得不可思议,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他踩着亲人的尸海血路上位,不就是为了满足心中对权利巅峰的贪欲吗!
“你疯了!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妹妹啊。”脆弱的肩头被他掐的碎裂般疼痛,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可触及到那道火热的视线,凌玉心中一阵恶寒,越来越怕。
恐惧溢满心头,闹腾挣扎的力气已经全部使完,雪白的贝齿在丰润粉嫩的唇瓣上咬出浅浅牙印,恶狠狠的,像是要吓退谁一般,如儿时那样:“我要告诉阿耶。”
看来……他的小公主还没断奶呢。
危玠确实疯了,阴沉沉的眸光淬了毒似的盯着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贪欲破土而出,再也不用藏了,骨血里隐忍的一切,此刻全然爆发出来。
“小玉,看看四周。”
看看这大周如今是谁的,大明宫又是谁的,而她,又在谁身下。
凌玉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抽泣停滞一瞬。
危玠不打算放过她:“可惜,爱你的阿耶已经死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从今往后,只剩我。”
女郎含水的眸光摇摇欲坠,他不仅承认杀了阿耶,还对自己妹妹生出那样龌龊恶毒的心思,她愤怒的又踢又打,只一心要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恶魔。
“疯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唔……”
他用力吻住了她,将那些咒骂全然吞吃入腹,她小手不住的推搡在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得了口,想要喊人,下一刻,却被更深的禁锢。
她被抵在龙椅上,呜咽着承受他落下滚烫的吻,殿外疾风拍打门框似鬼泣,危玠的吻也如骤雨般,夺去她所有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哪里比不上他?”
危玠发疯般质问,他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抱着她,吻着她,肆无忌惮的拥有她。
凌玉又恐惧又恼怒,左右躲避他的吻,可下巴被他全然掌在手心中,只能绯红着面颊,犹脱水的鱼儿任他渡气。
她的腰被危玠手臂禁锢的快要断掉,呜呜咽咽躲避,泪水沾在他的面颊,却换不来他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
她受不了这样的亲吻,张口求饶:“皇兄,你莫要如此。”
可男人面上仍是灼热的欲望。
凌玉不知他疯从何来,明明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却要将自己这个初为人妇的妹妹禁锢在龙椅之上。
“吾妹美貌,为兄定要,金屋藏娇。”
他抱的太紧,按的她近乎窒息,不管女郎哭的如何可怜,也不放开。
“你个畜生!放开我!”凌玉恐惧的尖叫,娇弱的身躯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力道,竟然是连滚带爬的跌落下龙椅。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跌跌撞撞起身向外跑去,直至门口崔珩离去前回眸的地方,用余光撇了眼发了疯的帝王,转而用力拍打紧闭的扇门。
“崔珩!崔珩,救我!”
与此同时,殿内那厚厚的帷帐后头,玫瑰木交椅上,白绫缠绕,驸马被五花大绑,口中不知塞了多少帕子。
烛光,将殿内两人的身影投到帷帐上,崔珩双眼空洞,血丝满布,泪意早已干涸。
里头发生的场景,跃入眼帘。
他看着帝王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妻子,那袅柔的背影颤颤抖抖,月白色裙裾凌乱,雪白圆润的肩头外露,而她的哥哥,正朝着她俯下身子。
“皇兄,别这样。”凌玉娇泣如莺,嗓音中满是呜咽,整个人俱是抗拒,“求你了皇兄,不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我有丈夫。”
帝王强硬地将人捉过来,脸颊嵌进她脖颈之间。
崔珩额角青筋暴起,身子却酸软无力如一摊烂泥,无能为力。
女郎痛哭的哀鸣声传来,甚至,阴鸷的年轻帝王,还从她的脖颈间抬起脸,朝自己投去一眼,眼尾轻轻勾起,风流挑衅。
很快,他又重新俯身下去。
崔珩看的腹中一团气血上涌,喉头也泛起一阵痒意,眼球快夺眶而出,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子,被她继兄搂在怀中,强迫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