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又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几遍,公主总算是听懂了,她盈润樱红的唇瓣比云霞更动人,嗓音甜软,沁人心脾:“阿史那,我有世间最好的嫁妆。”
男人彻底沉醉其中,他面颊的笑意痴迷,兴奋的犹如一只热情似火的棕熊,捧起公主的手,轻轻印下一吻:“我亲爱的公主,从此刻起,您就是我的全部,我会永远为您鞍前马后,如若有人胆敢冒犯您,我会毫不犹豫剖下他的心脏,为您添餐。”
凌玉笑容甜美,迷惑他:“阿史那,你真好。”
阿史那彻底开心了,他一双眼火热的盯着女郎:“若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是个身体健壮的人,一个健康蓬勃的心脏,会比草原上最好的羊肉更为鲜美可口。”
他情不自禁在那雪白柔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我的公主,我发誓会让您成为草原上最幸福的妻子。”
凌玉点头:“好。”
和亲宴是在三日后。
各个毡帐外的大立柱上都挂着大红灯笼,深冬的萧瑟荒原被硬生生逼出了几分喜气。
此刻草原最意得志满的人,除了阿史那再无其二,因为过了今日,草原的雄鹰就将彻底囚禁那美丽的帝国公主。
他们将在汗国最繁华的地段举行婚礼,所有人都会见证他们最完美的结合。
这样的快乐,传遍每个草原人的笑靥,仿佛只要娶了公主,他们便真的可以勇往直前,彻底称霸整个辽阔的草原。
可在一众粗旷的笑脸中,有一张苍老的脸不太高兴,甚至愁容满面:“狼主,前线的探子来报,在什刹谷处发现一队不明身份的人马。”
说话的是阿史那最看重的心腹,也是他得力的军师。此次迎亲队伍中,大部分都是阿史那的心腹,因为,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各个狼子野心,恨不得饮他血食他肉。
阿史那气定神闲:“大约多少人马?”
“不到二十几人。”
阿史那笑了:“瓦勒,你也太谨慎了点,那位天子远在吐蕃境内,说不准早就被漫天的黄沙给淹没了。”
听这不以为意的语气,瓦勒就知道太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无奈劝:“狼主,周帝国那位新主,可是以天才的军事部署威震中原内外,光是靠着奇袭,便拿下西域五国,绝对不容小觑。”
阿史那有点不耐烦:“我们已经主动同他交好,他没有理由对付我们,就算他安然无恙,那也是躲在某个地方练他的奇兵,不然就是去奇袭哪个倒霉的家伙。而我们,是一定安全的,我们可是有梁怀作保。”
瓦勒识趣的闭了嘴,多说也只是扫兴之举。
此刻,有侍女进来,说是宴会已经做好准备,请阿史那入席,这样,阿史那就更顾不得瓦勒这个老古板了。
凌玉今日一身绯色裙,活色生香,玉面乌鬓美艳夺人魂魄,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笑容,反倒是如兰花般清冷高贵,冷若冰霜的媚。
这场和亲宴,根本就是梁怀势力参透的表现,几位主礼的大臣清一色是梁党人,四周满布暗卫,自然是怕她这个和亲公主跑了。
一场儿戏似的和亲,竟然也能办的如此隆重,至少从表面来看是这样的。
可凌玉真是一丝一毫都笑不出来,装一个都不行,她此刻还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已经算给足面子了。
可惜,这安分她并不打算维持多久。
凌玉手掌心紧紧攥着一个小纸包,因为沁出汗水而有些潮湿,整个人像个琴弦似的紧绷着,神情不自觉地严肃。
一颗心狂跳。
她下意识朝阿史那看过去,男人神情狂喜,到处敬酒,藏金色的胡袍显得规整精致,倒是减弱了平日里的粗旷与狂野,专门刮了胡子,也显得有几分年轻的朝气。
凌玉像从未见过他似的,认真仔细的端详他。
原来,这个人年纪并不大,或许,还很年轻。
“公主,”林宝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轻唤,凌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朝着她敬酒,是个不认识的突厥小娘子。
她表示友好的接过,可转过头就狠狠瞪了林宝一眼,他干嘛这么盯着她,像看管犯人一样,她真怀疑,林宝现在也成梁怀的狗腿子了!
她故意不屑的“哼”一声,撇过眼,视线又重新回到阿史那身上,一边仔细看一边吃,还狠狠吞进一大块羊肉。
其实,凌玉心中是有怨气的,依照她娇气的性子,尤其是这段时间又要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阿史那的心境,令她时不时委屈往上冒,双眼也一阵阵泛酸。
可是她扛住了。
就如同现在,她必须强迫自己专心致志,毕竟,取人性命,于她而言实在是第一次。
放在一年前,有人对她说,她有朝一日会想方设法去杀一个人,她肯定觉得这个人是疯子打死也不相信。她恨极了逼她和亲的梁怀兄妹都没想过要杀人,仅仅是嘴上诅咒他们去死。
可今天,她袖间藏着利器,掌中捏着毒药,毒药的效果怎样她有些忐忑,毕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弄点药不容易,弄点至人死地的毒药更艰难。
这三日的深夜,凌玉备受煎熬,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恶毒的人了,竟然想方设法想要杀人……
好在她是个很容易变通,很擅长劝诫自己的人,理由多了去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说服了自己。
破坏和亲的最佳方法,当然是新郎因为意外成了死人。虽然有可能换本族的其他王子继续和亲,但短时间内此事一定会被搁置。
阿史那的族人会替他复仇吗?可能会吧,可在那之前,权利的争夺足以使他们头破血流,反目成仇。
至于百官和梁怀的反映?
不管了!不关她的事!
凌玉忽然生出了一种悲壮的情绪,觉得自己就像武侠画本上的孤侠,豪气万丈,为求心中真正的道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心中没有天地万物的大道义,有的是她自己,这样,豪情壮志的想法反倒叫她不好意思了。
终于,随着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到了敬酒的时刻,她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整个人柔婉到像披了一层金光:“阿史那,我的驸马,这杯酒,我敬你。”
阿史那起身,豪爽接过酒樽,抵上嘴唇就要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