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如今身体迟迟无法修复好,所以很少出门,张公子为她的安全着想,也不太带她外出。于是钟月无聊的时候,就找些人来折腾。
反正他们有求于自己,也不敢不尊敬自己。
在等待的过程中,钟月闭上了眼睛,想起了百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当年害她的那些人早已经只剩下一具枯骨,而她,却在百年后重新复活,并且即将重新统治这个世界。
这便是命。
若是当年和她同归于尽的那些老道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怕是鼻子都要气歪吧。
想着想着,钟月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但是下一刻,宫殿的大门被打开,有人打扰了她的自得。
一只小妖怪出现在台阶之下,扑通一声跪下来。
钟月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地射向它。
小妖怪被吓得差点变回原形,连忙惊慌失措地报告:“夫人,有人攻进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大殿之外!”
钟月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一来她所在的这所宫殿的位置极其隐蔽,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二来宫殿外设有护山大阵,一旦有人触动阵法,便会当场被绞杀,即使侥幸活下来,阵法也会提醒周公子。但是现在,阵法明显没有被触动。这小妖怪却说——有人闯进来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妖怪,“那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不知道,我们根本打不过他……”小妖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实力低微,好不容易才逃过来通风报信。
这倒也怪不得他,毕竟平日里伺候钟月的,都是傀儡和一些实力低微的妖怪。若是将实力太强的妖怪留在这里,张公子反倒担心其忽然反扑。再说了,平日里有张公子在身边,保护钟月完全不成问题。
谁知到了这种时候,这些反而一下变成了劣势。那人也会挑选时机,偏偏远在张公子离开的时候。
“没用的东西!”钟月斥骂一声,衣袖一挥,将妖怪挥到一边
,“立马通知宫主,让他尽快赶回。我倒是要去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闹事!”
说着,她就从殿上走了下来。
小妖怪一听她要出去,连忙扑过来,壮着胆子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道:“夫人,您身尊肉贵,怎可涉险?还是等宫主回来吧。”
万一钟月出了什么事,哪怕只是一点儿皮外伤,张公子都能扒了他们这些妖怪的皮。
然而钟月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她现在最忌讳的两件事,一是容貌,二便是力量。钟月并非是蠢人,但是百年被压在地狱之下的经历,让她变得偏执又敏感。
所以面对小妖怪的阻止,钟月一脚就踹开了他,“滚开!”
小妖怪见钟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大殿,又不敢阻拦,稚嫩咬着牙去通知张公子了。
而这一头,钟月从敞开的大门里走出来,站在殿前朝下看去,看到一个人提着剑,裹挟着一身凛冽的气势,一步一步地从山路上走了上来。
他手中的长剑染血,血珠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而在道路两侧,或趴或躺着数十具妖怪的尸体,妖怪们的血液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在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时,钟月不可置信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苏幕遮?!你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至于苏幕遮出现的原因,还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
四大凶兽帮忙驱逐了魔族之后,魔珠也到了苏幕遮的手上。
没有了魔珠的力量支撑,山洞开始摇摇欲坠,苏幕遮则忙着寻找出路。但是他来的时候是从潭水中进来的,想要出去却找不到具。
这个时候,一块大石头忽然从洞顶上掉了下来,为了躲避这块石头,苏幕遮连忙退至石壁边上,这一退,倒是阴差阳错地被他踩到了一处开关。苏幕遮没防备,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吸力给吸了进去。眼前再出现画面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正好在在这护山大阵之内。
原本,苏幕遮并不知道这是张公子和
红罗刹的地界。直到到了山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邪恶力量。苏幕遮警惕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身黑袍张公子卷挟着阴风离开的画面。
或许是苏幕遮所在的位置足够隐蔽,或许是张公子走得太匆忙,他竟然没有发现苏幕遮的到来。张公子离开的很快,苏幕遮便猜到,这里或许就是张公子和红罗刹的老巢。
——既然这么巧来到了这里,苏幕遮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所以他一路走了上来,迎面遇上不少攻击他的妖族。
这些妖族在这里待的久,已经沾染上了阴气。他们对于苏幕遮出手不留情,苏幕遮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这些妖族既然和张公子勾结,那他们便不无辜。
苏幕遮便毫不留情地斩杀了他们,也吃惊这些妖族的力量如此之弱。
一路杀上来,苏幕遮手中长剑被血染红,身上却纤尘不染。
看到钟月的那一刻,苏幕遮提剑指向了他。
——这是开战的信号。
钟月面对苏幕遮,心中却有些惊慌忐忑。她明白得很,能跟张公子斗了这么多年仍不落下风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若苏幕遮真得容易对付的话,那么她早就得到他的那颗心脏了。
苏幕遮拾级而上,看着钟月,眼中浮现出复杂难辨的色彩,“直到现在,你仍旧没有被完全‘复活’,是吗?”
钟月气得俏脸扭曲——废话,她之所以没有复活,不就是因为查了一颗心脏。
苏幕遮继续向她逼近:“你自己闻不出,你身上都是肮脏的腐臭味道。为了复活你,你,还有他,又沾染了多少鲜血,害死了多少条性命?”
“这关你何事?”钟月犹自死撑。“我们又没害死你身边的人?”
苏幕遮冷笑道:“你还记得钱锐明吗?”
钟月警惕地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她哪里记得这种无关紧要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