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天气日益凉爽,许昌城中。
陈瑜带着煎好的药,来给到自己的父亲,陈恂看到女儿进来,也是微微一笑:“瑜儿来了。”
陈瑜将药碗端给了陈恂:“爹,趁热喝了吧。”
陈恂摇晃着药碗,突然问道:“瑜儿,今天出门一趟,感想如何?”
陈瑜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爹,女儿看到了大旱之下,很多的庶民百姓,骨瘦如柴,倒毙路旁,孩儿见了实在是心有不忍。”
陈恂将药一饮而尽,随即咳了两声,也是摇摇头:“现在那些官员靠着中正官的庇佑,相互举荐,庇护,个个都只顾着自己的官位,根本没有想过百姓的死活。想当年,你曾祖父在的时候,把持中枢,革除弊政,朝政焕然一新,可如今……”
陈瑜婉言安抚:“父亲也不要太过忧心,圣人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眼下祖父卸任隐居,女儿以为,我们陈家只要洁身自好,暂且避过这番风暴,后面就不会太难过了。”
“呵呵,对于前线战事,你有什么看法吗?”,陈恂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陈瑜笑了笑:“父亲这是在考孩儿了,眼下大将军带兵已经稳住了阵脚,自然是大魏占据一些优势,不过嘛……一切还不好说。”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觉得蜀国也有赢面?”,陈恂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儿,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陈瑜继续道:“父亲明鉴,单论军力,我大魏自然是更强,然而两军对阵,庙堂、将帅、后勤等等都是要考虑的事情,大将军虽然带兵亲征,但要是论临阵指挥,他未必强于姜维和诸葛瞻他们。庙堂的话,大将军虽然用强力压服了其他反对的人,可如此一来,一旦战事上稍微有所不利,只怕大将军就撑不住了。”
“是啊,用兵之道,当能屈能伸,可眼下司马昭将自己架到了前台,没有任何退缩的空间,如此可不是国家之幸啊。”,陈恂点了点头:“父亲和卢家已经与司马昭逐渐貌合神离,就看眼下司马昭的能力如何了。”
“大将军要是败了,对我们陈家有利。”,陈瑜看向了父亲:“祖父与他已经决裂,若是司马昭得势,陈家必定遭遇打压。”
陈恂闻言哈哈一笑:“好好好,可惜瑜儿你是女儿身,若是男子身,也不逊于那些自以为是的朝臣。”
“父亲对女儿如此高看,实在是令女儿汗颜。”,陈瑜有些不好意思:“便是大汉当真再次复兴,我们陈家也定然能成为刘家皇室所倚重的一股势力。”
陈恂点点头,他十分清楚,眼下士族已经形成,刘家上来最好必定要打击原来支持司马家的士族势力,以及拉拢反司马家的士族势力。他们陈家到时候自然能够迎来机会。
“瑜儿,为父有个想法,你来参详一二。”
“父亲请说。”
“还记得为父教你读过的,孟尝君狡兔三窟的故事吗?”
陈瑜闻言,思考了一会儿,随即道:“父亲的意思,难道是……”
几日之后,陈泰在城外的庄园,在城外摆起了摊子,开始赈济城外的灾民。
“父亲,那些都是我们家的财产储备,就这样发出去……”,陈温有些肉疼,很不理解陈泰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散出去家底,这样子不是自己抽空自己的底子吗?
“让你平常多读点书,别老是想着钻营朝堂。”,陈泰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还是亲自指挥着亲兵和手下部曲,摆好了桌椅,支好了帐篷和大锅,随后一袋袋大米给抬了出来,下锅煮粥,几个青壮敲锣大喊,施粥赈灾。
不喊还好,一喊附近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的乞丐流民,跑了过来。
“有人赈灾吗?”,“大家快来啊!”。
陈家支出的赈灾棚瞬间被数百名流民给围了起来。
管事的立刻敲了两下锣,等到大家安定下来了,立刻大喊道:“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人人有份,来一些青壮年帮忙,将老人孩子扶过来!”
“慢慢来,都有,不要急!”
看着一锅锅的稠粥,灾民的情绪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陈温看这个情况有些不得其解,还是跑进去问了自家大哥。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啊?”,陈温有些着急:“这样下去,咱们陈家的底子要空了啊?”
“二弟,你要是相信我,让你两个儿子出面,帮忙去施粥,安定秩序!”,陈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大哥怎么会坑你呢?三年之内,你就能重返朝堂了。”
陈温闻言有些疑惑,但仔细想了想,自家大哥也没有坑自己的理由,更何况这是陈家一个家族的事情,绝对是不可能拿来儿戏的。
“好,大哥,小弟相信你!”,陈温轻舒了一口气,拉过一旁的管家:“去!叫那两个小子出来,别窝在屋里读书了!”
“是,二爷!”
“咕~咕~咕~”,一只鸽子,飞到了郿县,留守在这里的范长生将鸽子腿上的军报取了下来,开始详细看了起来。不多时,他立刻收起了小信纸,赶紧出发前往了议事厅汇报。
“臣杨翼参见太子殿下,奉陛下命令,幸不辱命,三十万石粮食已经运到。”
“杨校尉辛苦了。”,刘璿对这位曾经的魏国旧臣已经是十分满意:“眼下前线战事焦灼,蒋范叛变之后,若不是大将军运筹帷幄,我前线将士是怕要有不小的伤亡。”
“陛下已经知道了蒋范投敌的事情,已经让臣与殿下说,这件事就由殿下全权处置,相关的人最好也要有处理结果。”
刘璿点点头,继续看向他:“杨校尉,你以为该如何?”
“殿下无论作何决断都可以,只要案情清楚明白,此外殿下久经沙场,自然也清楚,这些军旅的将士,很多都是大老粗,为人质朴,只要赏罚清楚明白,他们的心思也能安定不少,这样也有利于日后大军的指挥。”
刘璿思索一番之后,还是赞同了杨翼的看法,这个时候,范长生却走了进来。
“启禀殿下,长安的探子,来了信,说是有人想要联系大将军,但目前还不知道是谁。”,范长生详细汇报着情况:“敢问殿下,该如何办?”
“长安的人?有人要做内应?”,刘璿将信将疑:“这万一是计策,该怎么办?”
杨翼想了想,询问道:“殿下若是信得过臣,长安的事情,臣去打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