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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望那般长的文字,当然会收到林曼的回复,没收到才会感觉到失落呢,毕竟以前都会有回应的。他把收到的消息读了又读,脸上的笑容竟情不自禁漾出来,好明显的喜悦。

而这样的喜悦,碰上即将回家的事实,竟没有一刻愿意中断,即使要与舍友有一段窄窄的时间里的分别,即使郭一风并不打算和他一起回去。一个人的归途让张望期待起来,虽然他很愿意身旁会有人陪伴,“我真矛盾”,张望心里想着。

回家的那天,张望起了个大早,说是要坐很长时间的地铁,怕错过发车时间,其实心里明显是愿意这般做的,“回家总能睡个好觉”,他同舍友说,“况且我车上也能睡。”

起床后,张望开始收拾行李,是什么东西都想要装回家的。他把床单拽下来,甚至不愿意叠,就往箱子里塞,被罩是以同样的方式装进行李箱的,脏衣服、脏袜子,全装进去,张望竟有时间把它们分类好,用垃圾袋隔开了。在宿舍走上一圈,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带,又把橱柜打开,把桌子的抽屉拉出来,最后到底还是把洗干净的衣服也给装起来了,满满一箱子,险些拉不上。

郑楠是在张望拉动箱子的时候和他说再见的,好像什么样的祝福话都说了,可在门“嘭”的一声关上后,张望又都给忘记了,只剩轮子的声音回荡着,承载着一整年的经历,几许尘垢罢了。

步行到地铁站,张望把箱子放到安检的履带上,是明显感觉到沉重的,但还是放上去了,所谓回家的考验,终归比返校时有力量的多。等待地铁的时间里,张望望着面前的安全玻璃,自己的整个身影都在里面,不过却有些模糊,连同那份喜悦都淡薄了,孤单的感觉是瞬间袭来的,车子一眨眼就进站了,“这就是孤独的感觉吗?”张望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几声将要关闭车门的催促铃声。

张望在地铁里面挤着,厌倦着,觉得烦闷,又听起歌来,回忆来了。“上一次坐地铁......”童灵语的身影撞到他,他一转身,地铁门开了。

拉着行李箱走在地铁站的过道里,换乘的路总是冗长的,走不到头的样子,又在一眨眼间走到了,张望抬抬头,找到电梯下去了。

在高铁站门口,张望遇到一位女士,算不得有多高贵的打扮,面貌倒是喜人,至少他愿意接近她。女人穿着一件呢子大衣,手臂上挽着黑色的皮包,带着庸俗的眼镜,人倒显得和蔼,事业有成的样子。

她往张望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出过多的排斥,只是她说出借钱的话语使得张望稍微有些退缩——他害怕麻烦。

女人只要现金,这是张望听到的,她说:“我的钱包丢了,需要买车票。”她没有逼迫张望的意思,毕竟现在并没有谁身上愿意携带现金,图的是一个方便。

张望同样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借口自己没有现金,打算尽快脱离是非。

“借不借呢?”张望在心里问自己,他知道他的钱包里有钱,那是外婆在他新学期开学的时候给他的。“钱不多。”外婆的话又响起,张望的思绪乱了:到底借不借呢?

他往入站口走去,门外排着回家的人,大多是学生,张望给那个女人的理由是自己没有现金,“可我有啊,”张望心里十分矛盾,“万一她不能回家呢?”

他越能感觉到自己回家的急切心情,就越同情那个女人,“如果是因为我没有借给她钱,”张望开始埋怨自己,“而她不能够回家。”张望想象着她吃不到家里的饭,那同样是对方的妈妈精心给她准备的,“她得有多失落啊,她的妈妈得有多失落啊。”

张望拿出钱包,找进站需要用到的身份证,一打开就看到那些红色的钱币,“只是几百块钱而已,”张望把外婆的爱给忽略了,“都给她又不会怎么样。”张望心里竟有些欺骗她的愧疚,“我明明有的。”

张望转过身子,开始寻找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甚至没等到对方走过来,就向着对方走去,“希望能帮到她。”

“你刚刚和别人换的吗?”女人看到张望拿着钱来找她,喜悦是抑制不住的。

张望心里更加愧疚,却还是选择继续欺骗下去:“是的。”

“真感谢你,”女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你把电话号码写给我吧,等我回去一定给你转账,”女人怕自己的诚意不够,又补上一句:“给你转一千。”

张望更加受宠若惊:“不用不用,”他嘴上说着,到底还是在纸上把自己的号码写下了。是寄予回报一丝丝幻想的,抹不开的虚荣心,更多的还是对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的释怀。

和女人说过再见后,张望终于进站,一样的过安检,一样的乘电动扶梯,在候车的地方坐下了,他来得是这般早。张望掏出手机:八点四十。距离发车时间还要一个多小时呢!

坐在椅子上,张望玩着手机,当然内容又是短视频,是没有意识就这般做的。视频里不断推荐着最近很火的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

张望对云南的执念,是从听到这个名字开始的,因着节目的热播,反倒更热切起来,说什么都要去一趟的。只是骨子里对热闹的反感,让他又排斥起来,到底不愿意随着众人挤在一起。“可我哪里有时间呢?”

每次对于远方和错峰的欲望,总让张望明白鱼与熊掌的意思,“为什么不能兼得呢?”张望想不明白,终究不再去想,——一会就到家了。

张望打算回家后,就和徐阳商量好出发的日期,“让他决定好了。”

张望越来越期待,好像等会就要搭乘去远方的车一样,“我还只是回家呢!”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家的喜悦又涌上心头。

“马上就上车了。”张望给他的妈妈回复消息,他极愿意有人只为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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