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早早赶到车站候车,张望的护颈枕在过安检时弄上了灰,越揉搓就越抹黑,这让张望的心情沮丧起来——枕头是他刚买的。
候车厅里已经人满为患,临近七月,很多人开始拥抱假期,并且越是拥有假期的人就越显得自在。张望觉得这是他最后的暑假,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然而他的暑假早在去年就已经结束了。
坐在椅子上,两人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郭一风打算晚上到了青岛之后将行李放到酒店,然后带着张望去金沙滩看海。等到音乐节结束后,他们在青岛玩几天。他事先做出承诺,在青岛的一切费用都由他承担,“去青岛就像回家一样。”他是这么说的。
张望并不关心后面的玩乐,他根本不会想象未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的前提下,他反而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对后面事情的期待。他对郭一风说道:“随便你带我去哪都行,我都可以。”
高铁上张望不止一次问过郭一风,“马上就要见到孙燕姿了,你激动不激动?”
其实张望自己都不见得有多激动,可郭一风在他身边,他的情绪反而因为有人在的情况下变得高涨,险些到了他不能自控的地步。
郭一风并不理解这种情绪,他没有听过多少孙燕姿的歌曲,也没有任何人的出现使得他对孙燕姿的某首歌难以释怀。如果非要谈及回忆的话,他只记得小的时候他和他姐姐两人曾一起抱着mp3听《我怀念的》。
他听这首歌听的很多,但远没有到张望那种地步,至少其中没有为爱疯狂的成分在。不过当他想到能看一次这位传说中的歌手的现场时,他心中自然不是波澜不惊的,不过他还是装成了平静的样子。
他带着张望来到青岛,完全像是将他带到自己家一样,他很小就在这边生活过,他爸爸常年在这边工作,因而他妈妈也会经常过来;而张望是完全没有来过的。高下立判之后,郭一风认为他有义务带张望“见见世面”。
每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郭一风会解释这是哪里,这个地方过去与现在的差异,他甚至毫不避讳地谈及他曾亲眼见证过其中的改变,俨然像一位主导者,事实却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他告诉张望,他们住的地方以前是一片荒地,仅仅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疫情的缘故,他十分不确定他有没有少说几年。
放好行李后,两人都换上洞洞鞋,郭一风甚至换上短裤,还是在张望的不解中坚持换上的,他辩解道:“你不用管我会不会被蚊子咬,等一会你就明白了,你要是有短裤你也换上。”
张望没有听取他的意见,由于他很担心自己长长的腿毛会成为开启别人嘲笑的钥匙——他向来抵触他人的目光,因而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穿过短裤。
下楼之后,郭一风看到楼下有一家烧烤店,便带着张望穿过马路,并找到位子坐下来。
为了满足对海鲜的垂涎,郭一风点了一盘醉蟹钳,以及一盘爆炒蛤蜊。烤串之类的东西他完全让张望自己点,“其实像羊肉串这些东西家家都差不多,至少在青岛应该没什么差别,来到青岛主要还是吃海鲜.....等过几天我带你去别的市区尝尝别的海鲜,带你尝尝刚从海里面捞上来的......”
因为前段时间曾爆发过淄博热,张望在下单的时候点了一些小饼,作为北方人,他很愿意将烤肉类的东西卷进饼里从而增加口腔的层次感和腹部的满足感。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便打车前往金沙滩。
这里需要强调一点,两人吃饭过程中并没有谈及任何有意义的话题,并且因为张望不喝酒,他们的对话更加枯燥无味。郭一风曾一度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到手机上,以至于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东西。不过因为他喝了点啤酒,他确实和张望说过一些可能在山东才会有的风气。
“我爸和他那些同事出去吃饭,每次到付钱的时候肯定会和打架一样......”他如是说道,“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郑楠他们家那边......这样和你说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最后我们自己付自己的钱,如果我爸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把我骂死的,你信不信。”
张望给出肯定的答案,他甚至有些自豪:“我知道,我外婆就是山东人,因而一些习俗我们家看得很重。我爸和他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也会为付钱的事争吵,他们会趁着其他人喝高的时候偷偷叫自己家的小孩出去把钱付了;我爸有次让我骗他们说我要去上厕所,其实是出去付钱的。”
郭一风坦言道:“北方的氛围是很好的,我一直不敢想象如果郑楠到我们这边来,看到山东大席他会有多震惊......我反正是把自己当成山东人的。”
“至少我身体里面确实流淌着这地方的血液。”张望不甘示弱。
然而这样的话语等到酒杯一放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两人继续按照之前的规划前往金沙滩,当车子启动之后,他们几乎忘记他们刚刚是在吃饭。
车子在没有到达地方前就停下,这个时间段交警已经严禁车子再开过去。张望忽然想起来这次的音乐节有两天,他买的是第二天的票。
“第一天有谁?”郭一风听完张望的话后问道。
“应该是周深,还有张杰。”张望并不确定,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是这两个人。
在司机说明情况之后,两人从车上走下来,准备步行前往金沙滩。
郭一风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我先带你去看看,等到明天我们将帐篷带过来,音乐会结束后我们在海边搭帐篷,说不定明天早上能看到日出......不过海边的晚上会很冷。”
张望完全没有在意郭一风提到的冷,他的注意力全被日出夺了去。
他喃喃道:“又要看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