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望打算到地铁上看书的,毕竟路程比较远,也是很难得的时间。可是因为车上人太多,又加上他没有找到座位,所以那只书包就一直背在他的身上,从来没有拿下来过。
他当然觉得有些遗憾,在地铁上读书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在张望看来,这不仅仅需要天大的勇气,更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脏。
可是他不行。
他只好继续带着耳机站在人群里面听歌,歌曲还是那种他喜欢的《人质》。
他发现自从在大学里面再次喜欢上孙燕姿之后,他遇见的歌曲都是极容易走进他内心的,他并非是为了听歌而听歌,用一种莫须有的成就感自以为高人一等。他反倒觉得好的音乐就像是一件品质极佳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至少他没有学会什么专业的词汇。
廉价的衣服因为其廉价的特性,会在短时间内被更换,被抛弃,而不会诞生出任何的内疚,甚至不会被记住,因为廉价的衣服很多,不仅有买来的,还有附送来的。
最主要的是,“廉价的衣服或许对身体不好,可我却觉得它是好的。”
这已经是张望的第三次想象,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尤其是他正在做一件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并且耳机里面播放着歌曲,形形色色的人几乎将他的身心一遍遍重启,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要躲到角落里面去,只是因为角落里同样有另一个他正挤在那里。
“物质文明飞速膨胀,”张望觉得,“总会有商家贩卖特别廉价的商品让顾客以为他在低利润进行交易,然而越容易唾手可得的东西反而越容易迷惑心神,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张望不理解他为何要对自己说教,索性又将耳机的声音放大,企图掩盖住心里的声音。
地铁门打开的时候,不断有人挤上来,却几乎没有任何人下车,这让张望更加觉得拥塞,可令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享受其中。
当地铁抵达东门之门站的时候,在门尚未打开之前,他就已经透过车窗看到好像没有尽头的队伍,一列列站在那里等着。这样的场景几乎将他吓到。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拥挤的车厢,在高中的时候他时常坐着超载的公交车上学,又坐着超载的公交车下学,人群的力量几乎让他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不能有任何的移动,哪怕他只是一只脚着地。
可是此刻他敢保证,下面的那些人绝对不可能全都挤上来。
然而总有人要下车的。
不知为何,张望竟然没有想到有人会下车的可能性,他以为这辆地铁只会打开车门将人接上来,然后全都送到一个地方。
车门的打开反而像是空气的置换,“我不得不认为车子是需要呼吸的,尤其是在这种压抑的情况下!”
他被人群挤下车去,又被后来的人群挤上来,也终于成为第一个上车的人找到一处角落待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打开过嘴巴,于是当他想到自己嘴巴的时候竟又刻意般闭了闭,微微蠕动嘴唇想要将其打开,一直试图找到临界点,最后还是闭上了,也一直没有打开过。
歌曲他正循环听着,他已经明确肯定自己的下一篇文章便会写这首歌,也一定会写这首歌,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一直单曲循环听着了。
可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他也只是喜欢听而已,而他只要喜欢上一首歌,就必然会单曲循环,他只是想写了而已。
不过最近可没有时间。
本来他可以跟着人群一起在一号线下车,也就是东方之门站。而他之所以没有下车,是因为这中途要转的站很多,他害怕麻烦,便决定直接坐到盘蠡路。
也只是多用十分钟而已。
这期间可以将歌曲多听两遍,甚至三遍。并且他听歌的时候可没闲着,但凡是这个时间起床的人,他几乎都告知他们他要面试的消息。他乐此不疲分享着他的计划,即使这个计划还在实施的阶段,他也会当成已经成功的结果告知身边的人。
或许是他觉得只要参与其中就是一种成功。
在这期间,他收到了一条群消息,就是张山育创建的那个群。张望的姑姑想要让他在周末的时候去到家里吃饭,并声称他的姑爷也希望他过来。
然而张望很不愿意过去,他本就是不喜客套的人,如果是跟着张山育和王琳走访亲戚,或许他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可是一想到要自己拜访长辈,他自然心里觉得膈应。
另外,他和蒋拂晓已经约好周末的时候聚一聚,而且他和郭一风买的东西这几天都会送到,也可以趁此机会收拾收拾屋子,不说样样齐全,至少看上去能是个家的样子,也不至于会心不满意不足。
所以他还是拒绝了他姑姑的好意,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没有教养,他只能说下个周末一定过去。他说的很肯定,即使下个周末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也因此不介意在那些事的基础上再多一件事。
事情商定之后,张望需要赶的路也差不多要走完了。中途他确实转过一次线,只要是他不得不转,个中要消耗的精力和时间,因为其强制的特性,张望也完全忽略不计了。
也正是因为他偷的这个懒,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早餐店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只能寄希望于公司门口会有摊铺,他宁愿不让自己饿着肚子参加面试,至少也能给自己带来不少的心理安慰。
可是在他刚出地铁站,在他正准备导航到公司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忘记打印简历了,本来他是准备昨天下午做好这件事的,可因为玩弄的心理作祟,他最终还是忘记了,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想起来,因为他心里一直想要等一等,结果在等的时候把等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只好放弃吃早餐的念头,并将导航的目的地更改成一家打印店。
值得庆幸的是,张望发现打印店就在公司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