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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张望毕业之后,已经算是人比较全的一次团聚。于是乎聊天的内容也就无法避开他们的大学生活。

“一想到那个时候我们集体不去上课,就觉得很有魄力,你说说我们怎么敢都不去的!”蒋拂晓面带着笑意,像是已经沉浸在回忆中,如是说道。

“肯定是你带的头,我记得你说那个老师讲课没有意思,况且只是一节选修课,‘去了什么也学不到’,你就是这么说的!”郭一风回应道。

不过曾几何时的事情,也许要往前追溯很久的日子,几乎都慢慢被淡忘了。

张望听着他们两人在辩驳,什么内容都是模糊的,连课的名字也记不清,往往蒋拂晓说的是那一门课,郭一风想的就是另一门课,直到好久之后蒋拂晓才终于知道其中的差错是什么,又不得不纠正起来。

郭一风也就在蒋拂晓纠正他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口口应道:“你说的是那节课啊,我还以为......”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而且他也不愿意在这方面上多花费心思。

张望很明显地注意到这一点,他察觉到郭一风的心不在焉,不过这种心不在焉没有敷衍的感觉,因为郭一风明显是带着笑意的,并且是认认真真去回忆的。然而这正是问题所在,一件在当时都没有付诸心血的事情,事后反而也就不值得津津乐道,更没有必要。

可如果共同经历的人突然提起的话,他会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深刻记忆而恼羞成怒的,却又为无法将这种情绪发泄出来而难受,也就只能装作不在意,甚至欺骗自己,让自己信以为真。

郭一风正是这样的人,蒋拂晓也是。他们只是关注的点不同而已。

蒋拂晓完全是那种在什么阶段就做好什么阶段事的人,他是享受其中的。因而他在回忆的时候,哪怕是其中任何的一件小事,他都能当作刚刚经历过的趣闻再次复述出来。

时间完全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又或许是他不介意时间对他的附着,甚至甘愿让其凌驾在自己之上。变化在他的身上也就不那么明显——时间只会在不在乎当下的人身上才显得突兀,他们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沉湎过去或者遐想未来。

蒋拂晓的回忆同样是短暂的,是一瞬之间的,他现在讲述大学的趣闻就像他在大学讲述高中的趣闻一样,目的不在于回忆,而在于当下的氛围,为的是让自己在郭一风和张望之间架构桥梁,增加彼此的感情,或者说是巩固彼此的感情。

所以哪怕他是在讲高中的事情,也必然是讲述那些能让目前参与讲话的人产生共鸣的事情,当然,这种共鸣也有可能是反向的。

蒋拂晓或许并不知道他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也许这些都只是张望的猜测。

张望自诩是有天赋的创作人才后,认为他对人的了解已经足够深刻,也就拥有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蒋拂晓是,郭一风也是,甚至他自己都是——他看自己至少会比看他人更加透彻,主要是他有着大量的时间来研究自己。

因而在他分析蒋拂晓和郭一风的同时,几乎还有余地来分析自己,分析这个正在分析别人的张望。

他好像脱离开自己的身躯,有一个灵魂漂浮出来,不过那个灵魂始终不能立于他的头顶,不会像影剧里面的特效那样从高空俯瞰自己,他无法让自己的灵魂成为自己的上帝;他的灵魂也无法躲到他的身后,无法看到他的背面,像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自己完全看不到的一面。

他还是他,还在他的身体之内,只是脱离开了,没有放大没有缩小,不具备任何的神性,“神明是不会写作的,因为神明站得太高了......神明究其一生都无法记得在某个日子里自己曾上过一节课,而那节课却是自己已经逃掉的......神明什么都不会记得,哪怕是自己的神明身份。”

张望晃了晃脑袋,不禁为他空洞的思想做出位置斧正,至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荒唐。

此时郭一风和蒋拂晓的饭已经见底,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开始将胜利的规则定为饭量的大小,不过他们不争所谓的胜,而要找出唯一的败者,也就是张望。

从吃饭开始,张望几乎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他很意外凉拌的猪头肉里面会放花生米,那种炸过的味道很容易吸引到他,加上在这些糯叽叽的口感中它又是脆的,几乎让他欲罢不能。

然而花生米能垫什么肚子?可偏偏张望就是吃饱了,因为他的米饭已经吃完了。

或许是从小的饮食习惯问题,张望不像蒋拂晓那般愿意吃菜而非是饭,不止是蒋拂晓。自他上学以来,他就发现几乎所有的同学,在吃饭的时候,尤其是在吃食堂快餐的时候,很喜欢将盘子里的菜都吃光,往往剩下些米饭,最后又统统扔掉,理由就是没菜了。

可他不行,他骨子里的见解就是:菜是为了方便将饭吃光才诞生的。在他看来,如果说吃饭是做饭的话,那么桌子上的菜更像是调味品,虽然放了会增加味道,可是不放依然不会阻止食物被煮熟。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一吃完米饭就会放下筷子,无论剩下的菜有多美味,他已经饱腹了,也就不会再生出任何想要继续品尝的念头。可是如果现在蒋拂晓或者郭一风突然声称他们又点了一份新的菜来,并告知张望这道菜有多好吃之后,张望或许还会尝一尝,尤其是那种他见都没有见过的食物。

不过在品尝的过程中他依然需要有主食的辅佐,无论是米饭,馒头还是煎饼,都要作为唯一的媒介中和菜所带来的美味,有种时刻不能忘记吃苦的意思,或者是其它更值得赞美的品质。

张望并非是爱慕虚荣,在他家,尤其是在老太太家根本不会将做的菜吃光,家里面一定有人中午没能回来而晚上才可以吃到饭的人,这些菜就是为他们留的,日子久了也就成为一种习惯,像是中午饭是为了晚饭做的一样。

而且农村家家户户都是有小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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