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树叶,光影斑驳地落在了东珩的身上。
那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古神,此刻,弯着脊梁,抑制着浑身的颤抖。
俯下身蜷缩在了角落里。
“在这里等着……曦儿会回来的……会回来……”
他的双手抱着双膝,嘶哑不堪地无声流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要等着曦儿……”
“她会回家……”
泪水不知何时,早已模糊了东珩的视线,现实和回忆重叠在了一起。
那一日,桃花纷飞,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环着他的腰身,盈盈含笑的眸中仿佛蕴着万千星河。
她说。
“阿珩,我真的很喜欢你……”
“除了苍生,也看看我,好不好?”
神域的院落内,她蹲在那里,拿着小铲子,把一棵又一棵孤寂的清竹悉数移去,施法种着桃花。
“阿珩,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会追求你的……”
“等到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或许,你会喜欢我了呢……”
可今时今日。
他护下了苍生,却失去了她……
桃花开了,而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刹那间。
东珩重重地朝空中吐了一口血,血花朝着四周飞溅开来。
大抵是因为重伤未愈,再加上刺激过度,他朝着身后的方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天道一赶到,就看到了眼前倒下去的东珩。
那漫天的血落在了天道的眼中,他的瞳孔骤缩,“阿珩!!!”
血随着那袭白衣,终是,落了下去……
——
东珩这一倒,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再也未曾踏出过神域。
他像是在神域与世隔绝,也没有了消息,更是失去了跟三界的联系。
九重天上的所有仙人,都没有再见过他。
相传。
他每一日都坐在桃花林前,不闻天下事,不用膳也不休息,就那么从日出坐到天黑,一日又一日。
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
那曾经清风霁月的上古神,明明已经有了全部的神魂,可更像是一个没有一丝神魂的行尸走肉。
孤零零地活在这冰冷的世间……
其间,天道已经去过三次。
第一次。
天道一进去,就看到了桃花林中那遍地的鲜血,和那奄奄一息躺在桃林中央的人。
天道吓得血液都凝固住了,“阿珩!!!”
他连忙走上前,用灵力止住了眼前的人那身上的血,大声喊道,“东珩!你是不是疯了!顾曦牺牲自己,就是为了救你和天下苍生!”
“你若是死了!你就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
“东珩!你清醒些!”
“你是三界的上古神!天下苍生还指望着你呢!东珩!”
第二次。
天道再次过去的时候,东珩不再自杀了。
但是,东珩身上的伤口,在这段时日,却是一丁点儿变好的迹象也没有。
他的身上更是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
他的发丝凌乱,就那么抱着双膝坐在桃花林下,看着手中顾曦的画像,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道又是请医圣过来给他诊治,又是用灵力给他疗伤。
直到,一把抢过去了他手中的顾曦画像,他的眸中才有了一丝波澜起伏。
天道苦口婆心,再一次地嘱托道,“阿珩,你别再这样了,行吗?”
“你不要辜负了顾曦的一番心血,她若是在天有灵,定然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就像你曾经说的那样,她也希望,你高踞云端,好好地活……”
天道不知道,这一次,他听进去了多少。
但是,等到天道第三次过来看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一丝求生的意志。
哪怕依旧是每天坐在桃花林下,但是他不再自杀了,也知道疗伤了。
这对天道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后来。
等到天道第四次去看的时候。
神域被东珩设下了一个结界,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连天道也进不去了。
自此之后,没人进得去神域,上古神东珩,彻底与世隔绝。
所有的仙人只知道,东珩帝君还活着,因为他的神息还在。
别的,一概不知……
——
春去秋来。
时间一晃而过,就这么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里,没人可以靠近神域,众人也再也得不到关于东珩帝君的任何消息。
连天道也是。
不过,在这些见不到东珩的日子里。
天道每天都做着相同的一件事。
那就是,朝着仙树发呆。
不少人都觉得天道是被东珩帝君刺激到了,也开始效仿东珩帝君了。
就连天机兽也非常懵逼师父的行为。
怕是只有天道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