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光淡淡一瞥,“不知秦尚书意下如何?”
秦松阳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他今日必须公开表明态度,否则,就连皇帝都饶不了他了!
心中略一计较,他叩首回话:“启禀皇上,这三日以来,三法司为了查明此案殚精竭虑,但仍有诸多谜团无力解开,就连尸检工作,亦出了差错,老臣无奈之余,不得不秘密求助穆师爷。所以今日的公审,离不开穆师爷,还请皇上酌情考虑,宽宥穆师爷!”
闻言,皇帝语气意味深长,“穆师爷不是身在中山王府待嫁吗?她是如何为你三法司效力的?”
“这……”秦松阳面露迟疑,他确实不清楚穆青澄是如何跑出中山王府,然后同梁若鸣达成合作的。
而被围困的穆青澄见状,淡然的接下话:“禀皇上,民女自入王府,日夜被人监视,不得自由。但民女在玉酿阁对死者尸体进行过初检,深知案情蹊跷,疑点重重,出于刑名人的职责,民女斗胆,夜闯刑部侍郎梁大人的府邸,在梁大人的帮助下,乔装进入刑部,复检了尸体。由此,得出死者身上隐藏的惊天大秘,从而为三法司提供了相应的破案思路,以期为死者昭雪,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
“惊天大秘?”皇帝神情陡变,随即面露愠色,“中山王,难怪宋纾余要同你鱼死网破,你竟敢限制穆师爷的人身自由?”
中山王一惊,立刻屈腿跪下,狡辩道:“皇上明鉴!太后娘娘恩典,圆了坼儿的心意,老臣心存感恩,怎敢不善待穆姑娘?如若老臣真的禁足了穆姑娘,她又怎能夜闯侍郎府?请皇上为老臣作主……”
穆青澄笑着打断中山王,“需要民女证明给王爷看吗?”
细如银针的鱼线,陡地,自穆青澄窄袖中飞出,竟宛若缠丝般,缠住了挟持她的刀剑!
围困她的大内侍卫,顿时一惊,但不及反应,穆青澄皓腕一翻,十数人被鱼线的力量扯拽,被迫退后,穆青澄随即点地而起,所缠刀剑,从它们主人的掌中脱离,汇聚于半空,被控穆青澄之手!
而后,穆青澄甩臂、旋转,刀剑挨个击中大内侍卫的盔甲,随着“嘭嘭嘭”一通作响,十余人尽数跌落在地,口吐鲜血,再难爬起来!
这一幕,震惊全场!
就连最了解穆青澄的宋纾余,都惊得失了神儿,知道她为人低调,但他竟不知她藏拙至此地步!
穆青澄飘然落地,她丢了手中的鱼线,唇畔依旧含着笑意,温和以对,“如此,王爷可相信,民女出入中山王府,并非难事吧?”
中山王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当日沈坼及手下七人被穆青澄一人拿下,他总以为是沈坼故意为之,此刻亲眼得见,他再不敢小觑这个女仵作!
一个念头,猛地从脑中划过,中山王倏然望向太后,两人眼神对视,皆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不仅被穆青澄蒙蔽反利用了,且穆青澄没有中毒!
如此,穆青澄一旦参与公审,被置于死地的人不是宋纾余,而是……
“太后,朕当日便说过,姻缘一事,最好是男女双方都同意为好,不然成了怨偶,可就辜负太后的良苦用心了。”
皇帝的话,打断了太后的思绪,她沉着脸容,顾不上回应,迅速思考应对之策。
“既然朕有言在前,而沈坼和穆青澄都没有成婚的意愿,这桩赐婚,便就此作废……”
“不行!”
太后心急之下,脱口拒绝,对上皇帝一瞬沁冷的眼神,太后定了定神,端出威严,道:“皇帝莫听穆青澄胡言,哀家在寿康宫下懿旨时,她是自愿接旨的,哀家贵为太后,怎会与皇帝的心意背道而驰?如今,当着皇帝和百官、百姓的面,她做出一副被哀家逼婚的可怜模样,公然陷害哀家,是为大不敬!而哀家懿旨既下,说作废便作废,说宽恕便宽恕,往后人人效仿,哀家这个当朝太后,岂不形同虚设?我大周天家,威信何存?但……”
言及此,太后忽然话锋一转,“但是,皇帝金口玉言,哀家不能不顾及,所以哀家可以网开一面。”
皇帝当即令道:“穆青澄,还不谢过太后?”
“不急!”
然,太后抬了抬手,眼底浸了层薄薄的冷意,“哀家的意思是,在成婚和公审之间,哀家给穆姑娘二选一的机会!”
“民女恕难从命!”穆青澄拱手,毫无退让之意。
“既如此,那便怪不得哀家了。”太后瞥了眼后方如杀神般的宋离,而后看向皇帝,语气淡了下去,“相信皇帝不会纵容宋纾余犯下滔天大罪吧?皇帝莫要忘了,先帝临终之时说过什么,皇帝又是如何应承的。”
皇帝一凛,少见的变了脸色!
太后精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伸出一指,朝空中轻叩了三下!
下方的大内侍卫和禁军,竟有多半人马,突然开始动作,朝着两个台子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