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色的，空气是冷的。
两道陈夕所熟悉的人影被倒着绑在各自的小车上，由着后方的黑衣人缓缓推过来。
陈夕就只是看着她们，随后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冯瑶。
“看我做什么？”冯瑶耸耸肩膀，无奈道：“她俩本来就做贼心虚，到了这还叽叽喳喳的，聒噪的很，我实在忍不了了才给了她们一点点教训，这会估计还晕着呢吧？”
“哦！懂你意思！”冯瑶又打了个响指，那两个黑衣人领命便将两个女人缓缓放正。
大概能是倒立时间太长了吧，气血冲脑，她们现在都还有点晕乎乎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多少。
冯瑶却不管这些，给手下两人使了个眼色，两盆准备好的冷水下去，伴着两道尖叫声，那两位姑妈当场便清醒了过来。
见此情形，女人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望向一旁站立着的陈夕。
对方并不言语，从始至终，她都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
“想好怎么报复了吗？”冯瑶怕她下不去手，绕着那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你不用有负担的，枫哥前几天才让我去抓，这么快能抓到这两个，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女人没在意对方身上的冷水，一手拍在其中一个女人的肩膀上，笑着介绍道：
“打麻将把房子和车子都输了，一个人躲在老家，连亲妈都不愿意管的东西，杀了也没什么人会在乎，更不会有人来报复……毕竟……陈家一脉单传，她唯一那个剩下的妈，也得了癌症，攒的治病钱早就被她输了出去……”
言语将歇，冯瑶又一次拍了下另外一个女人的肩膀，忽略对方那颤抖的身子，缓缓说道：
“这个倒是有点特殊，反手搞了陈家一刀，得来的钱除了买金银首饰，就都拿去给儿子了，结果么……自己不赌，儿子却去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上了瘾，家底被掏空的一干二净，亲戚借的见了就跑，连自己亲妹妹的第一次都能被拿去换钱……纵容出这么个大孝子，该说是个慈母呢？还是个傻子呢？”
冯瑶很是感慨的叹息了一声，随后自言自语道：
“真的是，我原本以为自己从小经历的事情就足够悲惨了，谁曾想，居然还有比我更惨的，这么一对比下来……等下有空了我还真想去见见我那个半死不死的臭老爹了。”
陈夕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两人，不喜不悲。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颜枫便直接走上前来，伸手挽住了对方的手腕，看着少女那自呆滞中抽出神来的眼神，语气坚定的说道：
“没事的，小夕，你作出任何选择，我都支持。”
“如果你下不去手……就让我来做，也好……但你身上曾经遭受的痛苦，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音刚落，待在一边看戏的冯瑶便走了过来，一边搓着小手，一边嘿嘿笑道：
“嘿嘿，早知道你们要这么干，我可花了不少时间研究，水牢电刑，火烙增压，基本上所有方式我都看了一遍，东西就在下面，要我拿上来吗？”
闻言，颜枫嘴角一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陈夕对此，却只是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
或许是这道声音足够熟悉，也或许是冷水带来的痛楚已经过去了不少，被绑的两人其中一个知道了是谁来报复，虽被蒙着眼睛，但还是急着喊道：
“等一下！等等！”
“你……你是陈……小夕对吧？”
“姑妈……姑妈错了……以前都是姑妈不好……可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啊！我其实也不想的啊，都是……都是你姑父还活着的时候指示我做的啊！”
言语将歇，那个女人咽了口唾沫，又接着哆哆嗦嗦的说道：
“小夕……小夕……我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很厉害，可你要相信我啊，当年那些事情，真的是你姑父有意而为之的啊！”
“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去查以前的……”
“查你妈！”
冯瑶上去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直接甩在对方脸上，没给任何反应的机会，跟着又是一脚踢出去，狠狠地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那女人只能来得及放出一声痛苦呼，跟着便垂下头，口中连连喊痛了……
做完这些，冯瑶便转过身来，重新看向陈夕。
见对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便感到有些不对，跟着反问道：
“喂，你不会真信了她的谎话吧？”
“还姑父，她们接待你的时候你那姑父都在医院里躺着咳血呢！哪有功夫来掺和你的事情？”
“你那副眼神是怎么回事？不像你啊……怎么？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冯瑶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颜枫也是一样。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杀人或是死人的场面，毕竟商场如战场，多少人因为无法接受破产而自杀，或是杀死获胜的竞争对手，那样的场景太多太多了。
更何况，是为了陈夕，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对方点点头，什么都可以。
可是……为什么……
男人将视线看向了少女的脸庞，却得到了一双躲闪的眼瞳。
与曾经，那个写满了偏执的眼瞳完全不同。
颜枫不解，但还是愿意尊重。
所以他直接伸手搂过少女的身子，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小夕……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无条件支持……”
一旁看戏的冯瑶翻了个白眼，反手又是泄愤的一拳，砸在了另一名女人身上。
哀嚎声促使少女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檀口轻启，第一句话却是……
“我……不想杀人……”
“嗯……我明白……”颜枫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安慰似的重复道：“我们不杀人……不杀人……”
“只不过……人我们可以不杀，但你身上的仇，不能不报……你说对吗？”
闻言，陈夕点了点头，侧过脑袋，凑到颜枫的怀中，咬着嘴唇，两只小手也跟着环住了男人的腰间。
一阵冷风吹过，怀中温暖依旧。
还在猛吃狗粮的冯瑶却憋不住了，挥舞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来的刀子，不耐烦的问道：
“喂，你俩还有完没完了？我还在等着呢啊！接下来怎么搞？”
话音落下，许久，抱着陈夕的颜枫方才叹息一声，手臂也更用力了几分，随后转过头来，看向那两个不断哆嗦着的人影，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缓缓说道：
“弄瞎，然后把手筋挑了……”
“记得手脚麻利一点，小夕不喜欢听见声音，也留她们的家人一条活路，有牵绊在，自然不会再惹出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