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嘴唇哆嗦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变调：“是……是刘主任，刘磊主任……”
她避开杨楠的视线：“他走的那天，来我这儿办最后的手续，按规定，工作服、胸牌这些，都得交回来。”
“然后呢？”杨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说……他说胸牌找不到了。”徐欣的声音更低了，“可能是落在哪个科室了，也可能是……反正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医院有规定，胸牌、工作证这种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丢了要登记，离职交不回来，得罚款，还挺麻烦的。”
杨楠挑了挑眉：“所以，你就帮了他？”
“我……”徐欣绞着手指，脸上露出些许难堪，“杨警官，您想想，刘主任是科室主任，他这一走，那个位置十有八九就是我的了。他当时挺着急，又说这罚款影响不好，传出去对谁都没面子，我就想着，都是同事一场，而且……”
“而且，你马上就是主任了，做个顺水人情，以后也好说话，是吧？”杨楠替她把话说完，语气没什么波澜。
徐欣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主要还是看他确实着急，我就……我就帮他重新弄了一个。”
“重新弄一个？”杨楠追问，“怎么弄？胸牌不是有编号，有照片，还得有医院钢印吗？”
这似乎问到了关键，徐欣的脸色更难看了：“胸牌卡套是现成的，主要是里面那张内页纸，需要盖章。”
“我……我找人……在外面……私下里刻了一个医院人事科的章……就……就盖了一下，塞进去了。”
“私刻公章？”旁边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雷佳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徐欣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恳求：“杨警官，雷警官！这事儿千万不能让院里知道！这要是捅出去，我不光这主任当不成，工作都得丢了！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想着帮个小忙……”
杨楠没理会她的哀求，只是盯着她：“你这顺水人情，做得可真不小，刘磊，具体是哪天走的？”
“哦哦，”徐欣连忙翻找刚才抽出来的那份档案，“在这儿，刘磊，去年，十月十一号提交的辞职报告，十月十七号办完所有手续，正式离职。”
杨楠接过档案，快速扫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笔和小记事本：“你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报一下。”
徐欣不敢怠慢，一边报着信息，一边手还有些抖。
杨楠快速记录完，合上本子：“今天我们问你的话，关于刘磊，关于胸牌，特别是关于那个章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想追究，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了。”
“明白明白！我绝对不说！一个字都不往外说！”徐欣连连点头。
杨楠没再多看她一眼，将刘磊那份档案连同其他十五份复印件一起收好，对雷佳示意了一下：“走吧。”
两人拿着文件，离开了档案室。
四人回到车内，将这次暗中调查所获取的信息全部告知给了杰。
杰看着几人说道：“按照你们调查出来的结果来看，具有最大作案嫌疑的人就是这个刘磊。首先这个人是档案室的主任，那么他能够接触到这些失踪儿童信息的可能就非常大。”
“其次，最后一起失踪案发生后他就离职了，并且胸牌也丢失了，这些都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基本一致。”
杨楠说道：“那要不要先把人控制住？”
杰摇了摇头：“先不着急，对付这种人我们必须要先掌握完整的证据链。”
他看向杨楠：“这样，你先给技术科打个电话，问问小赵他们，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枚夹子上，有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
“另外，把方语查到的那个叫‘白桃娃娃’的qq号也发给技术科，让他们加急，看看能不能尽快锁定这个号背后的人，这可能跟失踪的孩子有关，也可能……跟我们的嫌疑人有关。”
杨楠点了点头后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杨楠说道：“小赵，我是杨楠，现场发现的那枚夹子上提取到指纹了吗？”
电话那头的小赵回应道：“楠姐，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我们在那枚夹子上提取到了一枚重叠指纹，指纹专家正在进行分离工作，不过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杨楠有些激动的说道：“好，有消息了立即通知我，另外帮我查一个qq号，帮我确认一下这个号码的使用人信息，我短信发给你。”
小赵应和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杨楠迅速编辑短信发送，这才长舒一口气，靠回椅背，但整个人明显还处于亢奋状态：“这下总算有点实在东西了。”
“别高兴太早。”杰打断她，“重叠指纹分离有难度，而且就算比对上了，也需要结合其他证据，比如，这个‘白桃娃娃’是谁。”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语，这时看着杰，带着几分不解：“我还是有点没绕过来，你之前让我把杨泽瑞的信息发给你，然后你又用那个信息去医院系统登记……我当时以为你是要……”
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中心医院的病人登记系统，跟我们市局的系统，信息是不是互通的。如果互通，一旦失踪儿童被我们立案，信息录入系统，那么有权限访问医院系统的人——比如，一个还没彻底离职，或者能通过某些手段继续访问系统的医生——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哪个孩子被警方关注了。”
“这样一来，他就能掌握我们的调查进度，甚至判断出哪些孩子家属报了警，哪些没有，利用他医生的身份做掩护，提前规避我们的排查，简直易如反掌。”
方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利用信息差打掩护？”她又皱起眉，“这家伙，心思也太……”
“何止是缜密。”雷佳接话道，语气有些沉，“简直是把自己的职业优势利用到了极致。”
“那我们现在……”雷佳看向杰，等待下一步指示。
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让所有人都有些疲惫。
他看了看车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哪儿也不去。等消息吧，技术科那边分离指纹需要时间，查qq号也一样，杨楠和小李那边摸排也才刚开始，大家……趁现在，都眯一会儿，后面有得忙了。”
他说完，率先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都没再说话，狭小的桑塔纳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划破了车内的寂静。
嗡嗡嗡——嗡嗡嗡——
杨楠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手忙脚乱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正是技术科小赵，她瞬间清醒，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赵，是不是有结果了？”
小赵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那枚重叠指纹被分离出来之后指纹专家进行了修复，经过分析发现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儿童的指纹。”
杨楠激动的看着杰说道：“指纹提取出来了，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儿童的。”
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那个qq号呢？查得怎么样了？”
杨楠立即对着电话说道：“对了，小赵，那个qq号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