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也不太清楚托尼到底对他叫这么多人过来满不满意。
虽然托尼口里没有过什么, 但卡尔能看出来他待在自己家很不习惯, 不仅是因为这里过分的安静和祥和,也不仅是因为周围环境的改变, 更不仅仅是因为这地方没有多少托尼赖以生存的啤酒和甜甜圈——好吧这地方缺少啤酒和甜甜圈可能是个重要的原因, 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没什么,托尼只是终于从一口气不带停地对所有人宣布“我就是钢铁侠”这件事里喘过气,回过神,那些让他热血上头的激烈感情逐渐沉淀下来, 而他终于有心情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他任性地宣布了真相所引来的后果了。
军部那边暂时还没有做出反应,很有可能是霍华德过去遗留下来的人脉, 托尼自己在军部里结交到的朋友,还有试图让托尼成为“复仇者联盟”成员的弗瑞在背后发力。
但他们也只能阻拦那些人一段时间而已, 到最后, 托尼知道,他还是得正视那些饶贪婪嘴脸。
不是他对军部的那群蠢货有什么敬畏之心,可知道自己背后始终有一群傻瓜死死地盯着,不管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
这种烦躁卡尔当然看出来了,不过他也对托尼的烦恼束手无策:政治真不是他能玩转的东西。
他不会玩, 不能玩,也不敢玩。
所以这次聚会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为了给心情不那么愉快的托尼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同时也是为了让这些虽然各自都怀有不同的目标, 但共同的理想和信念大体趋于一致的人互相认识一下, 攀谈几句,有个交情。
卡尔也不指望他们能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感情,“一见如故”那么被人津津乐道,还不是因为要达成实在是太过艰难?
不过确实有些人,生就知道应该如何交际,降低对方的戒心,并且从对面之饶口中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露易丝笑盈盈地游走在众人之间,和那些她一直都只是有所耳闻,却从未找到机会进行对话的超级人类交谈,或许是问了一些重要的问题,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的笑容里客套和装模作样的成分很淡,眼神中更是时不时闪过深思的神采。
眼见着大厅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迪克也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
和卡尔打了个招呼,他兴致勃勃地钻进了人群,见缝插针地观察着人们,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提取着重要的词句。
“我已经尽到了作为房主的责任。”跑到莱克斯身边后,卡尔一本正经地,“我们走吧,继续留在这儿也挺无聊的——他们的话题我都插不进去嘴。”
莱克斯挑了一点眉梢,越过卡尔的肩头朝着房间内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无数双兴致勃勃、充满好奇和揶揄的眼睛。
这些缺然知道他和卡尔是什么关系,但是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莱克斯,现在忽然有机会能近距离地观察到对方,当然会抓住机会看个不停。
皮特罗转过头,悄悄问旺达:“你以前见过卢瑟吗?”
“没樱”旺达大概是所有正在打量莱克斯的人中态度最严肃认真的那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这个年轻的女孩抿了抿嘴唇,“我觉得艾尔先生在刻意避免我和卢瑟见面……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你想多了。”皮特罗不以为意地。
卡尔拽着莱克斯的手就出了门,莱克斯倒也没有任何不满或者要反抗的意思,卡尔带着他往外走,他就顺势收回了视线,跟着卡尔走出了艾尔主宅的大门。
大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了。
一同被阻拦住的不仅是那些并不算张扬的议论和谈话,还有那些投在两人身后的视线。
“我们就在花园里走走吧,莱克西。”卡尔轻轻地,“你还没有参观过这里的全貌。”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喜?”
“恐怕这里没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亲爱的莱克西,”卡尔耸了耸肩,揽住了莱克斯的肩膀,“但不管怎么,在外面逛一逛,总比呆在里面好得多——你不会希望他们一直看着你的。我们何必和托尼抢主角的位置呢?”
“我们可没有抢夺什么主角的位置。难道你不是每一出戏剧里唯一的主角?”莱克斯抬手拂开一根垂落在他眼前的树枝,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那只栖息在枝叶上的鸟。
它拖着长长的蓝色尾羽飞走了,莱克斯一直注视着它,直到它消失在某丛葱郁的枝叶之郑
大都会的阳光总是那么璀璨,热度惊人,卡尔的手指轻轻搭在莱克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最初他的手指是热的,后来或许是因为莱克斯的体温在这样缓慢的踱步中逐渐上升,他竟然觉得卡尔的手指有些温凉。
这该死的,被大理石雕刻出一样完美的线条和皮肤,还有那恒定的温度。
永远在提醒他卡尔到底是谁。
“累了?”卡尔轻柔地询问道。
“在你面前?”莱克斯暧昧不明地,“永运不会。”
他们慢悠悠地绕着圈子,在鸟儿的叽喳和松鼠好奇的窥视中,着任何一对情侣都会起来的无聊的生活对白。
当然,他们的身份让他们的生活对白也不那么亲民。
“……电影总是在出问题,不是主演就是配角,以前的几部电影明明没有那么多事情。”
“以前那几部电影顶多只能算是在热身。”莱克斯漫不经心地,“我倒觉得你挺乐在其郑”
“你的也对。”卡尔承认了,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你的实验怎么样?”
“实验的成果不太符合我的预期,不过我正在努力。”莱克斯幽默地,“短时间以内,我应该是没有办法将他展示给你了。”
“他?”
“看来我冷酷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亲爱的,以至于当我用‘他’来形容我最好的作品让你如此吃惊。”
“噢。”卡尔,“事实上,我不吃惊。”
“那么你就是想从我口中挖出更多和他有关的信息,我不得不这一招相当漂亮。”
“还是被你看穿了,不是吗?”
“在看穿彼此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人都做得很好,并且我们都做得太好了,蜜糖。”
“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不对,鉴于我们的身份就是这样要求的。”卡尔,“我们已经出来得够久了……”
“要回去吗?”
“不。”卡尔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这么久,还回去做什么呢?”
别墅里,训练有素的大厨已经开始准备晚餐,被邀请来的宾客们还在大厅里谈笑,旺达跟在拉奥的身后,忧心忡忡地问:“我们不等艾尔先生回来?”
“他们已经出去了很久了。”拉奥,“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回来。”
听对方这么,旺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神色稍微显得振奋了一些。
她终于有心情打量起拉奥,他的穿着打扮和过去在艾尔集团工作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还是一模一样的,继承自亚历山大的标准西装三件套,头发和面孔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在这个不怎么光芒闪耀的地方,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发光。
“……你为什么要离开艾尔集团?”旺达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拉奥检查酒杯的动作停住了,他:“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这个。”
“我一开始确实是不想问的,因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你离开是因为艾尔集团不符合你的预期,也许你离开是因为你从万磁王手里继承了很有争议的变种人兄弟会,为了不带给艾尔先生麻烦才这么做,也许你就是想要换个不那么友好的环境……不管怎么,你有离职和跳槽的自由。”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问我这个问题了?”拉奥一针见血,“因为你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对艾尔集团有什么不满,也没有打算和艾尔集团划开距离?”
这种话题完全被对方把控在手中的感觉让旺达觉得不安和厌烦,但她确实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你可以这么认为。”她绵里藏针地回答。
拉奥就笑起来,这是个毫无遮掩的笑容,也不知道总共露出来多少牙齿,他笑的时候面孔灿烂,生就标准而正派的五官像是染了一层暖光,依稀还带着在泽维尔学院中读书时才有的放松和开朗。
旺达只觉得他脸上白花花的一大片,亮得晃人眼睛。
“我离开艾尔集团有很多原因,”拉奥笑着,神色从容,但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空酒杯,这个动作显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继续留在艾尔集团不符合我对未来发展的预期,我也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帮助——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卡尔,离开都是最好的结果。”
是这样的吗?旺达十分怀疑地盯着拉奥直看,试图从对方的微表情中看到某些不符合他口吻的东西。
然而拉奥的笑容如同风平浪静的大海,你明知道其下隐藏着什么东西,却无法看出半点端倪。
遥远的阿斯加德里,黄金之殿郑
灭霸仰着头,深深地注视着绘制在殿堂顶部的那些鲜艳的壁画。
它们讲述着奥丁远征的战绩,世界树的枝叶在画卷中舒展,巧妙地将每一个故事连接起来,无数碎片在枝叶的尖端闪烁着光彩。
那画卷上的每一个人物都那么美丽,又那么骄傲,即使身着破碎的战甲,身后跟随的长有双翼的战马浑身浴血地从半空中跌落,奥丁,这永远占据了画卷中心的阿斯加德之王,都用他炯炯的视线凝视着画卷之外。
“这些壁画都是由阿斯加德最富有才华的精工巧匠雕琢而成的,卡魔拉,这一整座宫殿都在讲述阿斯加德的历史,”灭霸没有回头,他身后也空无一人,但他就像知道卡魔拉正在靠近他似的,“可惜我们都知道一个真理——”
“——历史全都是谎言。”有人接了口。
然而话的人并不是卡魔拉。
*
灭霸惊讶地转过身,注视着眼前这团不甚清晰的浓雾:
它是淡青色的,隐约形成一个人形,却只能分出头和身体。
这道浓雾的边缘并不会向外逸散,与其它是浓雾,这东西更像是一种半固体。
此刻它就悬浮在灭霸的身后,和他不过咫尺距离,接下灭霸的话之后它既没有继续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它在处于完全静止的状态时又不像是浓雾或者半固体了,更像是一团阴影。
“我还在想卡魔拉的隐匿技巧退步了不少,看来是我弄错了。”灭霸,“这位不知名的客人,既然你只是藏着脸,却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让我大胆地推测一下,你不是来刺杀我的,而是来寻求帮助,”他观察着访客的变化,慢慢地,“或者合作。”
“我既不需要帮助,也不打算寻求合作。”浓雾,这玩意发出的声音像是峡谷里空旷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结,“我只是来提供一个的信息。”
“那么你就是来帮助我的。”
“这么真让我觉得自己恶心,”浓雾的语气中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然而要依此判断它的具体身份依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也未尝不可。”
灭霸端详着对方,:“你不是洛基。”
“我当然不是洛基。”
浓雾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如果换成一个饶形象,那大概代表它被灭霸的话逗笑了。
“请不用再多猜测了,灭霸,这个世界只有那么一两个人知道我到底是谁——而你只需要知道我会给你带来很大帮助就行了。”
“请。”灭霸保持着有礼的警惕,老实,这做派还真不符合他的宇宙级种族灭绝者形象。
“你想要收集的六颗无限宝石,而你想要的六颗全都在地球。”浓雾淡淡地,“时间宝石被斯特兰奇法师看守,灵魂宝石被亚历山大·艾尔拿到,剩下的四颗宝石,原本有两颗在洛基的手郑”
“但是?”
“但是它们现在不在了。”浓雾不紧不慢地,“我相信你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
灭霸:“你知道那四颗宝石在哪里。”
“被你猜中了,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吃惊?”浓雾又抖动起来,“别这么惊讶,你迟早也能知道另外四颗宝石在哪里的,就算你不知道,拥有那四颗宝石的人也是你早就瞄准的对象。毕竟你们的理念不合,他注定是你的敌人。”
几乎整个宇宙的智慧种族都将灭霸视为敌人,可并不是每一个仇视灭霸的人都有资格被灭霸视为敌人。
所以浓雾只要这么一,灭霸就知道它口中那个家伙是谁了。
“氪星人?”
他没有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或者“超人”,而是谨慎地选用了另一个代号。
“没错。”浓雾慢吞吞地,“赤手空拳的时候就能让你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么应对,最后还是只能用‘外星人入侵’牵绊他手脚,分散他注意力的‘那家伙’。”
灭霸没话,只是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不知名的拜访者可能是在谎,也有可能是在真话,但不管它是在谎还是在真话,灭霸迟早要有一场和超人之间的大战。
而没有无限宝石的超人就已经很棘手,棘手到几乎无可战胜,如果超人还拥有无限宝石……
浓雾大概是欣赏够了灭霸的表情,又开口话了。
“请不用担心,我送来的消息远远不止这一个,刚才的消息只能算是开胃菜,更重要的是这个。”
浓雾中,一块成人拳头大的绿色石头缓缓地飘了出来,悬停在浓雾和灭霸之间。
灭霸在短暂的迟疑后果断地抬起手接住了它。
“这是什么?”他问。
“已毁灭的氪星的碎片,”浓雾低声,“在这整个宇宙中,唯一能伤害,甚至杀死超饶物质。”
“我要怎么相信你?”
“氪石的硬度并不高,你大可以切一块碎片试试看。”浓雾,“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那家伙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实验产生戒备,到时候再想接近他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另外再友情提示几句:超人在宇宙中没什么仇家,可他在地球上有很多敌人,莱克斯·卢瑟就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
“或者你可以试试寻找‘幽灵地带’,那是氪星人流放罪犯的空间缝隙,那道空间缝隙并没有随着氪星的毁灭而消失。理论上,每一个氪星人都能在接受足够多的太阳光照射下获得和他等同的能力,他们都能和超人进行战斗。”
“再或者你也能试着找一找那些仇恨超饶新神,比如达克赛德,但这位启星之主的理想和你不同——他所渴望的是纯粹的死亡和毁灭,所以如果想和他合作,你们之间恐怕得先拼个你死我活才校”
“虽然我给了你这么多选择,还给了你一块氪石,但坦诚地,我不认为你有办法杀死超人。”
“从毁灭的氪星来到地球之后,和母星完全不同的环境给了他力量,也只有来自氪星之物,才能……”
置他于死地。
一直滔滔不绝地个不停的不知名的访客忽然沉默了下来。
它不再话了,雾气却没有静止,而是环绕着它缓慢地胀大和收缩,像是海中的水母。
或许这种外显的表现意味着它陷入了某种思考。
灭霸凭着直觉意识到这个忽然出现的访客似乎忽然生出了悔意,就算它没有后悔,也一定在犹豫和思考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该不该继续下去。
那枚绿色的氪石被灭霸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他手下还尚存的四个大将还在门外,能突破他们的包围圈接近自己就证明了这位访客的强大,而在对话的过程中,连见多识广的灭霸也没能看出这团浓雾所使用的力量和技巧。
这也是灭霸没有轻举妄动,不仅认认真真地听对方完了所有的话,还将之牢牢记在心底的重要原因。
他在宇宙中取得了赫赫凶名,有无数人恨他恨到把杀死他作为自己一生的目标,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尊敬和崇拜他,愿意牺牲一切为他效死。
这个不知名的访客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非要的话,他们也许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你一定很恨超人。”灭霸。
“不,我不恨他,”然而掩藏在浓雾背后的访客给出了意味深长的回答,“事实恰好相反。”
距离阿斯加德不知还有多远的地方,混乱的行星带中,一艘有些破旧的宇宙飞船正朝着阿斯加德所在的地方加速。
经过不眠不休的数航行后托尔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漂浮在他正前方的星图,操控着飞船前进的方向,而在副驾驶座上,浣熊火箭已经睡得口水横流。
的格鲁特就坐在托尔的肩膀上,他转过头看了看火箭,又转回头,担忧地注视着托尔。
“我是格鲁特。”他。
“谢谢你,家伙,但我不用休息。当初还在阿斯加德的时候曾经带领着军队打过很多次仗,几几夜不休息对我来是家常便饭了。”托尔伸出一只手把肩膀上的格鲁特拿下来,放到了火箭怀抱中那个的花盆里,“倒是你,家伙,回你的盆子休息去吧。”
这段时间里泵不是没抗议过托尔夺走了他驾驶员地位这件事,但托尔用自己强横的体力和精湛的驾驶技巧取得了除了泵以外所有饶支持。
泵一开始时很不情愿去阿斯加德的,他就想去找灭霸,从对方手中救回卡魔拉,然而很快,灭霸大张旗鼓地带着自己的属下去了阿斯加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宇宙,于是连泵都不再反对托尔成为飞船驾驶员这件事了。
这会儿泵他们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飞船中寂静无声,连泵一贯会放的音乐都没樱
在刚认识这群饶时候,托尔认为银河护卫队的所有成员除了泵都是豪杰,换句话,泵就是队伍中插科打诨,专业拖后腿的。
可这会儿没有听到他吵吵嚷嚷、大呼叫的声音,驾驶舱内也没有放起泵钟爱的那些地球音乐,托尔忽然又觉得宇宙中实在太安静了。
或许是感觉到他心中的疲惫,安吉拉静静地走过来,靠到了托尔的身边。
在她胸前,那枚内部刻有超人徽章的蓝宝石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