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半路遇刺(一)
我们离开普芸寺正是夕阳西下之时,余光微耀着豪华的马车,轱辘声中漫天的尘土随风而扬。
回去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几分,我靠在软榻之上,感受着马车时不时的震荡。
对面的姬流潇一脸沉默,似是在想着些什么,而曲若云便只是靠在他的身上,眼斜斜地睨着我,一如当初的复杂。
我闭上了眸,不去看他们,任由神思渐渐的游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的嘶吼声轻扬,马车猛地停止,便是连坐在车厢中的我们也差点扑倒在地。
“保护主子。”车外断断续续地响起了侍卫那焦急的声音。
我掀开帘帐的一角,偷偷地往外望去,这才看到几个黑衣人正和侍卫打斗。
刺客吗?
眼望向了姬流潇,却见他一脸镇定,便是曲若云也只是依偎在姬流潇的怀中,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的一切。
是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
于是便也沉住了气,闭上眸子继续小憩了起来。
只是……打斗声久久不散,血腥味亦渐渐地弥漫了开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再一次睁开了眸子,却见姬流潇的脸上已有几分异样,抽出了被曲若云依偎着的手,又转头对她道:“你们留在这里别出去,本王去瞧瞧,这一次的刺客似乎很厉害。”
“潇,小心。”第一次听到曲若云如此唤他。
这一次,她同样用挑衅的眼神望向了我。
而我只是转首望向了车外,看着那些侍卫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而浴血杀敌。
这个世间本就无所谓公,无所谓不公,便如此刻,我们可以坐着,而他们便只能用性命保护我们。
姬流潇沉默了一会,才捞起帘帐下了车,加入到了拼杀的行列。
看来,这一次的刺客似乎真的是有备而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几欲令人作呕,也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一把明晃晃的刀便如此刺进了我们的马车,从我的面前一刺而过。只要再近一点点,那么他刺中的便是我的身体。
曲若云的脸色微微苍白,身子缩向了另一边。
靠近我们马车的人越来越多,侍卫们渐渐不能抵挡,下一刻,我终是拉过了曲若云的手跳下了马车,而马车亦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拉上她,或许不想让她死在我的面前吧。
她很高傲的甩开了她的手,而我也不想再去理她,离开她往另一个安全的地方行去。
至少此刻,我还不想死。
便只是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就好。
疾步快走,四周甚至时不时的就会飞来几滴热血,溅在衣服上,却又找不到痕迹。几个王爷也加入了打斗的行列,全然护着的也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姬无涯。
这种时候,即便尊贵又如何?
如果不是最尊贵的那一个,同样有可能被人舍弃。
几个刺客朝我刺来,我稍稍用了轻功躲了过去,只是又无法如当初那般让他们尝尝毒药的滋味。
于是便只能躲。
只是便如姬流潇所说,这一次的刺客果真很厉害,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开始感到吃力。
轻功即便再好又能怎样?
面对几个刺客的围攻,我还是做不到全身而退。
此刻,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潇,救我。”
那是曲若云的声音,我微微一晃神,一把明晃晃的剑便如此朝我刺来。
剑很快,带着凌厉的寒光,一步步地逼近。
就在我以为自己终究要被刺中的时候,一道红影闪过,几乎在一刹那之间,我的身子已落入了姬流潇的怀抱。
他发丝凌乱,更添了几分不羁,他的身上全是血腥味,可是却又带着我贪恋的温暖,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的身子竟这般得冰冷。
手无意识地抱住了他,却又摸到他的身后粘稠一片。
“你……”我张口想问,而他却又朝我笑道:“没事,不过是刺中了肩膀而已。”
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复到了那个对我无比宠溺的姬流潇。
不知为何,再一次看到他的笑脸,心竟酸酸的?
于是一撇头,故作镇定地道:“救我干嘛?你的爱妃可正在叫你。”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连口气都酸酸的。
他轻笑起来,俯首在我耳边道:“对啊,我看到我的爱妃身处险境,所以来救她。”
“放我下来,我才不要你救。”我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带着几分无理取闹。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吃力地道:“小染,你想谋杀亲夫吗?”
我此刻才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摸向他的背后,发觉手上的血竟变成了黑色。
剑上有毒,而且是剧毒七杀。
“放我下来。”此刻,心莫名地出现了一丝慌乱。
下一刻,又安慰自己道,那只是因为他救了我,毕竟从未有人如此保护过我,便是连夜倾城也不曾有过。
姬流潇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下了我,脸色已是苍白,便是连嘴唇都开始变得惨白。
眼泪这般不由自主的落下,竟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伸手擦去了,又流出,于是索性不再管它,任由它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我们本是互相利用着的两个人,为何他要保护我?为何要帮我挡下这一剑?
他笑,淡淡的,却又异样的温暖,“情不自禁。”
话说完,他又猛地吐了一口血,脸色越发的苍白,我猛然想起魅留给我的百花酿,连忙从怀中掏出,喂入了他的口中。
三年之间,魅总是让我浸泡毒药,所以我便是连血液中也渗透了他的毒,虽然早已百毒不侵,但是毒总归是毒,体内的毒血让我体温偏寒,每隔一段时间又会发作一次,那百花酿便是魅给我以防万一的。
只是此刻,我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
对,我不想欠他的。
这一刻,我已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就怕他会消失一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