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城堡之内,张灯结彩一副喜庆装扮,侍从侍女在走廊内快步走着,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
一名男子五官十分俊俏,但脸上妆容却花得一塌糊涂,他似乎经过了长时间的奔波,刚走到走廊之上就瘫软在地,几个侍女迅速认出了来人:“夏姑大人?您回来了?”
这人自然就是从石都逃回的夏姑了。
他喘着粗气,身体极其虚弱,但回到自己地盘之后,眼神也轻松起来:“公主在房内吗?”
“公主在房内,她已经问了您好几次了。”
夏姑也不顾身体疲惫,对着身旁侍女说道:“走,扶着我去见公主。”
这粉色城堡大的惊人,夏姑走走歇歇,许久之后,终于在一间粉红大门前停了下来。
夏姑酝酿片刻,抬手叩门。
屋内传来喜鹊般的清亮少女之声:“谁?”
“公主,是我。”
公主明显听出了门口声音,房内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粉红大门打开,走出一名妙龄少女。她一袭粉色衣裙,秀发是太阳一般的金色,挽成金色发髻,看起来很是精致美丽。那张吹弹可破的瓜子脸上,一对眼睛乌黑而灵动,充满着少女光芒。
少女刚打开门,俏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噗”的一声捂嘴笑了出来。
“哈哈!夏姑,你,你怎么?哈哈!你的脸,是要唱大戏给我听吗?”
夏姑自然是没有时间重新化妆的,他看着公主笑得花枝乱颤,手摸向胸口礼盒,一阵百感交集。
公主笑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她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夏姑道:“先进屋再说吧。你去了这么久不回来,我天天记挂着你。”
夏姑看到公主面容忽地想起什么重要事情,声音也跟着激动起来:“公主,我走的这几天你是不是都没有按照要求上妆?”
公主素面朝天,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她眉头皱在一块,大眼睛四处乱瞟,似乎在努力地寻找合理的借口:“这个嘛?我今天起得晚了,还没来得及,这个理由行不行?”
许多天不见,夏姑也不愿刚一见面就出言呵斥,他长叹一口气,走到水池前将双手反复清洗。
公主一下就明白过来,小跑着来到化妆镜前乖乖坐下。
夏姑的动作十分轻柔且熟练,他的尖细声音此刻也变得相当温柔:“公主,再过几天你就是成年人了。你又是睚眦城主的女儿,可不能再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一样了。”
“夏姑姐姐啊,你总是跟着爹爹一帮,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什么时候能帮帮我说话?”
“我自然是为了公主好,只要公主开心,让我立马去死,我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公主嘟着嘴道:“你总会这么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没辙了。”
房间内暂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粉黛在脸上涂抹的沙沙之声。
“对了!夏姑,你说要给我的特殊礼物呢?你去了那么多天,到底准备了怎么样的礼物啊?快给我看看,快快!”
夏姑一路上就在思考如何坦白,到现在了仍然不知从何说起。此刻公主突然问起,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上几个字:“这个……礼物……我……”
他索性心一横说道:“公主,我没用,我没拿到礼物。”
公主从镜前缓缓站起,头低着看不见表情,夏姑看着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正搜肠刮肚找词语来安慰,只见公主狡黠一笑,朝自己直冲过来。
“我都看见你怀中鼓鼓囊囊的东西了,是想给我个惊喜吗?被我拆穿了哦!”
夏姑惊得花脸变色:“公主,不要!”
此时此刻公主哪会乖乖听话,她一把从夏姑怀中取出金色锦盒。眼睛圆瞪倒映着盒子的金光。
“哇!这么漂亮的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公主柔手僵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夏姑…这是,什么东西啊?”
夏姑欲言又止,过了许久长叹一口气说道:“公主,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夏姑从出发那天讲起,直到昨晚陆云等人抢走五彩玲珑石才算结束,直接从午后讲到了半夜,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诋毁陆由众人的蛮横无理,强取豪夺,自己强行挟持裁石族工匠的事情自然略过不提。
公主听完之后抓起那灰白肮脏的路边野石,眼泪顺着细白脸颊流下:“为什么?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虽然夏姑在石都时嚣张跋扈,但在他疼爱的公主面前,他只像个未完成子女愿望的家长一般,不敢直视公主的眼泪。况且如果不是他求石方法过于极端,又怎会让公主蒙此羞辱。
半晌之后公主松开那丑陋石头,石头上的灰尘弄脏了她的手,尖锐的棱角也将手中的柔嫩皮肤刺得红肿淤血。
公主此刻已恢复了平静,稍显稚嫩的小脸上却有了成人的坚定。
“夏姑,帮我把它用绳子串起来。我会带着它,一直带着它,直到遇见那两个人为止。陆云!陆由!我可是睚眦之女睚繁薇,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清晨的石场下起小雨,陆由走出帐篷之时地上已积起浅浅水洼。
104小队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住在王宫之内,而是在与夏姑“告别”之后就返回了石场,石棠娘娘离开时的眼神令他们心悸。说来可笑,夏姑即使劫持杀人依旧有大轿送着出城,他们也算是拯救了裁石族危机,却依旧处处受白眼。
黯魇城士兵踪迹的调查应该告一段落,他们只需就此回去复命即可,但来时答应石精弟弟可以多待几日,所以众人也并不急着离开。
午后时分,五人一时齐聚一块大石板上,商讨着接下来的安排。
陆云带头说道:“咱们这次算是和黯魇城结下梁子了,之后战场之上,要多加小心才行。最近没有其他安排,咱们就在石场多住几日,过后就返回104基地去。”
几人都是不置可否,连一向家中事务繁忙的秋雨都点头答应。陆由却十分在意昨日鸣珂与石棠娘娘所说的话语。
趁此机会,陆由面向鸣珂,但声音却是大家都能听见:“鸣珂,你那日逃走了之后去了哪里?”
鸣珂只与陆由分开了这段时间,要说有新发现也一定是在这段时间里。
鸣珂还未开口,石精弟弟率先开口说道:“陆由你是不知道鸣珂大姐的魔法有多厉害,隐身!隐身知道吗?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魔法啊!”
秋雨对于魔法的热情一向非常高涨,她也跟着兴奋叫道:“隐身术吗?是光元素的魔法吗?鸣珂姐姐,赶紧展示给我们看一下,我想看我想看。”
反正都已在石精弟弟面前使用过,索性就让大家都看一次吧。鸣珂是这样想的,就立马催动起魔法本源,随着鸣珂身形逐渐模糊,很快地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除了石精弟弟之外的所有人嘴巴都弯成圆形,眼睛瞪大一脸得难以置信。
陆由就坐在鸣珂身旁,他近乎零距离地观看,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陆由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试图在空白中寻找鸣珂的身影。
鸣珂的隐身魔法原本就是光的障眼法而已,人还是留在原地的。随着陆由逐渐接近,他俊朗的五官越来越清晰,一双眼睛来回寻找最终竟然正视上了鸣珂的眼睛。
鸣珂心中咯噔一下:“他竟能看到我吗?”
陆由当然看不见,他看到这处空间有些特殊而专注于此,正巧他所盯之处就是鸣珂双眼。
别再靠近了,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陆由仍在继续靠近,鸣珂已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的心跳。
我要赶紧解除魔法才行,但…现在解除是不是更尴尬。
陆由的薄唇微张,仍在向前逼近,距离自己的双唇只有一步之遥,鸣珂屏住呼吸,清晰感受着陆由散发的阳刚之气。
我要躲开才行,再不躲开可就…为什么?双腿为何动不了,总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
鸣珂心跳越来越快。她本是个理性的雇佣兵,凡事都是大脑统筹安排,身体听从指挥。可现在,此时此刻,大脑的思考已与身体反应背道而驰。
要不?
这次就听身体的吧。
鸣珂缓缓闭上双眼。视觉关闭之后,感觉变得极为敏锐,她目不能视也能感受到陆由的脸已几乎与自己贴在一起,他口中呼出热气,一阵阵朝自己唇边喷来。
“啊!什么东西?”
陆由只顾着向前探索,忽地鼻尖撞到什么柔软之物。他惊得大喊出声,连续向后倒退数步。
两人鼻尖的亲密接触,再加上陆由这一叫,把鸣珂也从朦胧中叫醒,她眼睛忽地睁开,红色迅速涌上脸颊。
“里里里里…这里有东西?”
鸣珂调整了许久,确认自己看上去无异常了才解除隐身。
她向着大家解释道:“这个只是光的障眼法而已,我人一直在原地,刚才…刚才他就是撞着我了。”
话题被石精弟弟扯远,遥缨重新拉回正题:“鸣珂妹妹,你离开我们之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不想说。”
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鸣珂并没有说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石精弟弟觉得鸣珂自从工作室出来后就十分不正常,如今听到这话更是十分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知道说出这话的代价有多大,会不会…”鸣珂抬头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会不会带来整个种族的灭亡。”
“到时候,我们整个104小队都是凶手。”
陆由身体后仰倒吸一口凉气,有这么严重?一个足以亡国灭族的秘密。
陆云对秘密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在乎的是这两起案件的真相。
“那凶手我们也不管了?任他逍遥法外,继续作案吗?”
鸣珂摇摇头道:“我并没有这样想,我仍想抓住凶手,那日提醒石棠女王也正是这个目的。凶手一定会再次犯案,他是冲着整个裁石族来的。”
陆由长叹一声说道:“可是人家根本不领情啊,拒人于千里之外。”
众人跟着长叹一声,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遥缨犹豫许久之后开口道:“我们并没有被禁止进入裁石族,我们还是可以自由出入除了工坊之外的所有地方,仍有机会找出凶手。但机会只有一次,被石棠娘娘再次发现的话,我们轻则被逐出裁石族,严重的话说不定又要被关进黑屋之中。”
秋雨似乎对石屋心有余悸,一听见黑屋之名就连连摆手拒绝。
鸣珂似乎早有此考虑,她对众人说道:“我有一计,可以活抓凶手。”
晚间的工坊之内,工匠与石匠经过一天的忙碌都已精疲力竭,眼看就要到收工时间,一天的工作就此结束,却有巨大的打骂声从工坊深处传来。
打骂者相当有名,他叫李国仙,已年近古稀,两鬓斑白,是如今裁石族内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工匠,连石棠娘娘也曾受过他的指教。
众人不明所以,都围观上去倾听。只听那老者对着身下石精骂道:“废物!都是废物!为何总是将这些废物石精安排给我?就是你们害得我行将就木之年,仍旧一事无成!”
那石精委屈至极,却一言不发,所有辱骂全盘接下。
李国仙只骂仍是不解气,他取起裁石工具不停朝石精身上挥去。李国仙年老体弱,打在石精身上自然没有什么伤害,但在工坊之内,工匠石精围观之下,羞辱性却极大。
李国仙只打得手臂酸麻,满头大汗才停手,他喘着粗气对地上石精说道:“枉我每日不知疲倦在你身上花心思。呸!我今晚就要回住处喝酒去了。”
说完,老者拨开众人,迈着蹒跚步伐朝着工坊门外走去。
李国仙回到住所之时已是午夜时分,明月高悬。他喝得摇头晃脑,艰难打开房门之后,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咚咚咚。”
敲门之声传来,李国仙呼声如雷,充耳不闻。
“咚咚咚。”
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咔嚓。”
紧锁的房门竟被直接打开?
一袭黑衣从门外缓慢走入,他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之中,看不清性别,甚至看不清种族。
他踩着无声步伐逐渐对着李国仙走来,仅露出的双眼之中杀意也随之浓重起来。
片刻之后他已站在床边,双手高高举起,床上之人危在旦夕。
“收手吧!不要再杀人了。”
黑衣人猛得回头,惊恐之情几乎要夺眶而出。
门口整整齐齐站着五人一石。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只朦胧露出半边脸庞,正是104小队众人。
石精弟弟一马当先走上前说道:“终于抓到你了,我现在就来撕下你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