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瑶镜垂眸望着少年,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讲话间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若是继承人不肯帮我们,若是其中出现任何差池,你知不知道苗疆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死!”
说到后面越来越激动,几乎要再次动手。
却被高箐箐拉着袖子。
“姐姐,姐姐,别气别气,气大伤身。”
眼见着司徒瑶镜的气消下去些,打算继续讲道理。
却见少年缓缓拿开捂着脸的手,抬头望着她。
“不赌我们能有什么退路?看着苗疆一步步走向毁灭吗?”
眸中透着倔强,虽跪在地上,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他这句话也没错。
祭司干预圣女的决定,一步一步发扬自己的野心。
若是没人出手阻止,苗疆最终只能走向毁灭。
但是司徒瑶镜平时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少年眼中的这份倔强。
她闭了闭眼,听得出无奈。
“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阿昭,你不应该插手的。”
若是这次谈判失败,翊庭决定出手攻打苗疆,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今后要背负千古骂名的是司徒昭。
而这些本应由她一人承担。
她不能将自己的弟弟扯入局中。
从小到大,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姐,你信我。”
司徒昭的背挺的笔直,骄傲地仰着头。
“我定会当上下一任祭司,从此再无人可以束缚你。”
司徒昭眼中坚定,带着少年人的狂。
仿佛世间一切,只要他想,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这一切总是让她想起他们。
当年她与时笙也有过这样的神态。
意气风发,自以为无不可行,妄想改变这样的世界。
结果呢?
一个被困在苗疆,一生都要在压迫中蹉跎。
另一个沦为废人,成为这样世界的一粒尘埃。
一腔热血终究沦为笑柄。
九点的太阳悬挂在空中。
时笙与贺辞赶了一夜路,才终于到达御梦族的门口。
这里的一切建筑都是由幻术构成,一座城堡立于云间,像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一样。
穿着白色纱裙,披着长发的小女孩守在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这里的建筑并没做多少改变。
时笙见到故人,朝着前面快走了几步。
女孩虽然并没有张口,却能听见带着笑意地女声自空中响起。
“小笙笙,好久不见。”
时笙很快便走到女孩身旁。
“此次找你...”
还不等时笙说完,好听的女声的声音再次从响起。
“我知道。”
她的食指竖在嘴边
族长早在几年前就将她的一生看遍了,所以知道也并不稀奇。
“里面请。”
御梦族长比了个手势,做出请的姿态。
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真的会以为她只是一个有礼貌的小姑娘。
御梦族长似是长不大,而且不会说话。
她与人对话从来都是用一种古老的秘法,将想说的传送在空中。
时笙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一直保持这副形态。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你身边这小子,天资倒是不错。”
御梦族长好奇地打量眼贺辞,眼中带着赞叹。
“谢...谢谢。”
贺辞这是第一次来御梦,被活了千年的人这样一夸。
脸顿时红的像猴屁股。
几人走到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有随地可以看到的向阳花,也有一些早已在千年前灭绝的稀有品种。
时笙顺手摘下一朵拥有七种颜色的玫瑰,熟练地拉开前面大伞下的一把椅子。
头顶的太阳温暖而炽热,照射在花朵上面,让原本鲜艳的花更加独特。
“这种花的种子还有没?”
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贺辞在一旁不解地挠挠头“姐...我记得你对花没这么感兴趣啊,,,”
御梦族长老却在一旁笑着,从那从花的旁边取下木牌。
木牌下面,埋着一个锦囊。
“当然。”
御梦族长说罢,便从中取出两颗种子,递了过来。
女孩道了声谢,不客气地伸手接过,又递给了身旁和她一起落座的贺辞。
“沈魅喜欢这种花,拿回去叫萧轩种出来。”
“那是她三年前的喜好,现在应该早就不喜欢了。”
贺辞不理解时笙为什么会记得几年前沈魅说的话,但却很听话地收下种子。
“能让她说出喜欢的,必定特别喜欢。”
从小到大沈魅就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在她说喜欢墨玄时,她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
“我的身体继承了蚩尤的那缕残魂。”
她不想再讨论沈魅的话题直接开门见山,聊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御梦族长点点头,并不意外。
“意料之中。”
御梦族最厉害的就是催眠和预言,所以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时笙却再次开口补充。
“我见到了蚩尤。”
气氛瞬间因为她的这句话凝固。
御梦族长呆滞几秒,神情有些恍惚。
末了。
小女孩扭头望向院子中挂着的合欢树,苦笑一声。
“他还真是对你好奇,我去看他残魂那么多次,他都不愿见我。”
她经常去那个洞穴吗?大战结束也有千年来了。
能在这千年经常看到他,她真的很在意蚩尤。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四大势力全部在帮他守住的魂魄,史书到底瞒了些什么?”
二人的对话听的贺辞一愣一愣的。
不是,怎么扯上蚩尤了?
蚩尤啊!祖宗啊!
他姐见过蚩尤?时空好错乱。
“你觉得呢?”
御梦族长不答反问,眼睛笑成一条缝,显得格外亲亲。
时笙仔细回忆着自己与蚩尤的那两次接触。
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不是罔顾人命的人。”
御梦族长仰着头,眼睛丝毫不会受头顶阳光影响。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知道他好的人都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御梦族长老的眼中总带着淡淡的忧伤。
似是在惋惜、懊悔些什么。
“那为什么他会落得这样的场面?”
“他想要六界平衡就只能牺牲自己。”
御梦族长却忽然手中掐诀,一直笑着的眼睛逐渐睁开“许多事,你亲自去问他吧。”
周围刮起了风,合欢树被吹得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