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暴雨,让整个城市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林优接到苏玉的电话时,正在在一楼大厅的共享雨伞架上补货。
“男方那边,你表叔已经约好了,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
“男方听说你在莫安大厦上班,还专门定了就近的餐厅,说是就在大厦后面一条街,你走路过去十分钟就能到。”
林优怔了怔,“这么急?”
“哪里急了,这都约了两周了,他才得空见面。”
苏玉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絮叨:“听你表叔说,男方很上进,年纪轻轻就挣下了一份家当,脾气也好,从来没和人红过脸。”
林优安静的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拿起雨伞放在空了的格子上。
补完货,她才走到落地窗边继续打电话。
“嗯,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聊聊的。”
苏玉似乎不信她,“你别嘴上说得好好的,回头又给人摆脸色看。女人过了三十就走下坡路,你现在还有得挑,等将来年纪大……”
老生常谈的话,林优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落地窗外,黑色轿车停下,副驾驶的助理下车绕到后排拉开车门。
一道殷长的身影从里迈出,挺拔俊逸,优雅从容,那出众气度将天气的灰蒙都驱散了半分。
身穿红色短裙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时景渊脸上露出了嫌恶和震惊的表情。
隔着玻璃,林优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时景渊的助理和司机上前将女人拉开。
女人哭得梨花带泪、伤心欲绝,时景渊却一脸冷漠准备离开。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林优。
隔着落地窗,四目相对。
林优表情淡然,平静的移开目光。
既没有看好戏的激动,也没有被人发现后的尴尬,更没有……不知所措的娇羞。
回来两周,时景渊还是头一次看见目光如此淡然的女人。
不过,这点儿诧异在他的生活里掀不起任何涟漪,他很快收回视线走向专属电梯。
*
下班的时候,今日份暴雨如期而至。
“这雨是和我们打工人有仇吗?每天下班的时候到点儿就下!”
“一下雨就打不到车,要不是公司不让住人,我都不想回去,就在公司凑合一晚上得了!”
同事们一边抱怨一边收拾东西下班。
有同事喊林优,“林姐,你也住尚城公寓对吧,要不我们拼车?”
林优拿着伞往外走,“不了,我晚上要去外面吃个饭。”
大家都知道她平时很少与人交际,听她这么说,有好奇的小姑娘直接开起了玩笑。
“林姐,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约会吗?是什么样的男嘉宾有这么大的魅力啊?”
刚毕业的年轻女孩儿,脸上还有对爱情的向往,所以对男女之间的事最感兴趣。
林优不介意她的冒失,随口道:“不是约会,只是去相亲。”
也许是她的回答让人意外,众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小姑娘崇尚自由恋爱,相亲对她来说是向生活屈服的表现,立刻就失去了兴趣。
人各有志,林优也没说什么,撑开伞走进了雨幕里。
因为雨大,街上的行人很少,车辆倒是很多,全都堵在红绿灯路口寸步难行。
何助理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路况,对身后的人说:“时总,前面完全堵住了,这里离餐厅只有五百米,要不我们走过去?”
时景渊烦躁的看了看手表,“好。你把后备箱里准备的东西带上。”
何助理点头,率先下车,撑开车上配备的长雨伞后,又去替时景渊开车门。
时景渊下车,自然而然的接过何助理手中的雨伞。
不过,他撑着伞,一步未动,冷眼看着何助理冒雨打开后备箱,双手抱起一个大锦盒。
林优看见的,就是时景渊独自撑着伞走在前面,何助理冒雨抱着锦盒跟在他身后淋雨的画面。
资本家的冷漠本性,她早就见识过了。
她以为,她如今已经适应了这种阶级差异。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快步上前。
浑身湿透的何助理注意力全在路上,直到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遮住了风雨,他才发觉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个面熟的女人。
“一起走吧。”
林优说话声音轻柔,只简单的说了一句。
何助理愣了一下,笑了,“谢谢!”
何助理性格开朗,边走边说:“小姐姐,你人真是太好了。”
小姐姐?
林优怔了怔,对于这个称呼有些不太适应,“我不小,二十七了。”
“二十七又不是八十七,就是小姐姐。而且,你看上去好小,我都以为你未成年!”何助理玩笑道。
“呃……谢谢。”林优淡淡扬起嘴角。
何助理顿了顿,又问:“小姐姐,我觉得你好面熟,你也是KSh的员工,对吗?”
林优点点头,“嗯。后勤部,林优。”
“果然是啊。你好,我是行政部何宣。”何宣又往前努了努嘴,“这是我老板,也是你老板,时总,你知道吧!”
走在前面的时景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同撑一把伞的两人。
林优察觉到来自前方的视线,停顿了一下,才想起回答何宣的问题。
林优:“呃……知道。”
语气很淡。
时景渊这才收回视线。
*
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提前在门口迎接时景渊,“时总肯赏脸,我老刘今天在这群朋友面前算是挣足了脸面。这风大雨大的,时总没淋到雨吧。”
“这里离公司很近,刘总挑的地方好,没几步路,淋不到雨。”时景渊寒暄道。
刚走到门口的林优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身旁浑身湿透的何宣。
只是时总没淋到雨而已吧。
何宣脸上依旧带着笑,看似浑然不在意自己浑身湿透,他把怀里的锦盒交到餐厅工作人员手上。
时景渊遥遥冲何宣点了点头,然后在刘总的引领下进了餐厅包间。
林优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
她收起雨伞,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何宣。
“擦一擦吧。”
何宣接过纸巾,“谢谢林姐。”
林优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问:“委屈吗?”
何宣是个细致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觉得时总不尊重我?”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其实时总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他们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观念里,事有轻重缓急,人分三六九等,在今天这种场合,我可以淋雨,但是他不能有一丝狼狈。”
“而在时总看来,不同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体现。”
林优听懂了,问:“所以,做时总助理,工资很高?”
“月薪五万。对我这样刚毕业的人来说,简直是天价。”
何宣耸了耸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时总是个好老板,他对我价值的肯定体现在我的工资条上。所以别说淋雨,就算淋刀子,我也无所谓。”
这和只要给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何区别?
林优不置可否,却仍旧对他说了一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