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霎时抬起头,紧紧盯着林惜若,目光如炬:“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林惜若的脸色变了变。
对上慕莞齐质问的眼色,她强笑道:“我奉吴贵人之命,来看看王爷是否安寝。”
她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就连凌舒止也会出不对劲来了。
“在你来的半个时辰之前,贵人还派嬷嬷来给我送了汤,怎么半个时辰之后又派你过来?”
林惜若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凌舒止和慕莞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吴贵人派嬷嬷来送汤的时候,就已经是戌时正刻了。
又怎么可能在半个时辰之后,再次派林惜若过来一趟,只为看凌舒止是否安寝?
换言之,现在凌舒止与林惜若关系如此紧张,吴贵人难道不知道吗?
她凭什么认为,凌舒止会放她进去?
除非.....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此刻只经慕莞齐稍稍提醒,几乎每个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月影吸了吸鼻子,原本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顾念着姑娘家的面子,并未说出口。
芳如就没那么客气了。
她跟随慕莞齐多年,性子学到了自家姑娘的率直,却并未学到自家姑娘的委婉。
于是当即毫不留情的戳穿:“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有哪家正经人家的小姐,大半夜跑到有妇之夫的寝屋去的。”
“说是关心王爷,实则怕不是巧立名目,想瞧瞧自己有没有个些许机会,这才阴错阳差碰上了月影,反倒害了自己?”
其实芳如这话说的虽不客气,但相距真正的真相来说,还是委婉了。
因此林惜若丝毫不怯,逼视着她:“就算我深夜来此别有居心,这就是月影可以强迫于我的理由么?”
芳如张了张嘴,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芳如,退下。”
慕莞齐一声淡喝,芳如只得不甘心退去一边。
慕莞齐长长呼出一口气,却是在瞬间便改了主意。
“林二姑娘。”
她斟酌着说道:“此事说来是我们王府对不住你,自然该给你一个交代才是,只是这样仓促之间做下决定,只怕也委屈了姑娘。”
“今儿太晚了,不如先各回各屋歇息,待明儿一早,我与王爷必然亲自登门,还姑娘一个清白,如何?”
慕莞齐这番话,还算是妥帖。
因此林惜若略想了想,便也应下了。
“宜王府天潢贵胄,必然会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那便静听王爷王妃处置了。”
一直到送走了林惜若,慕莞齐的脸色甫的一冷。
“月影。”
她语气沉沉:“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月影仍然低着头纠结,慕莞齐冷笑:“我今晚支走了林惜若,就是要把此事查清楚,不只是还她一个清白,也是还你自己一个清白。”
“你若是不肯说,那此事便是你强迫了林惜若,我与王爷绝不会再为你出头!”
一语落下,月影肉眼可见的慌了:“我说,我这就说!”
他抿了抿口水,在慕莞齐逼视的目光之下,他终于吞吞吐吐讲了起来。
“今夜,王爷原本是有些公务要处理....他处理到一半就喊我进去,说他要去沐浴,让我接着处理.....”
慕莞齐敏锐的问:“什么公务?这么晚了还要处理?”
月影下意识往凌舒止望了一眼。
收到凌舒止警告的眼神,他惊惶的低下头:“没,没什么....”
“王爷进去沐浴之后,我就坐在外头的案几前,那公务挺多挺乱的,我整理着整理着就觉得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喝了酒的缘故....”
“春转夏的节气,屋里又闷热闷热的,闷得我头昏脑涨,我就起身想去洗把冷水脸。本来是想去里屋洗的,结果王爷在里头沐浴。王妃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王爷这人古怪得很,沐浴的时候从不许人进去.....”
凌舒止轻咳一声:“说重点。”
月影吐了吐舌头,又说:“然后我就只好去外头洗,结果刚一开门,一下子被一个软软的身体抱了满怀,我本来今天晚上就喝多了酒,身子一挨上她..我整个人就跟失了智似的.....再然后....就.....”
“知道了。”
慕莞齐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所以,是林惜若先抱的你?”
月影想了想,说:“是的,是她先抱的我。”
慕莞齐长长吐出一口气,又问凌舒止:“你说,吴贵人在此前给你送了一碗汤?”
“不错。”凌舒止微微颔首:“只是我公务繁忙,一时没来得及喝。”
“所以,最后被月影喝了,是吗?”
此言一出,月影顿时傻眼了:“王妃,你简直料事如神!竟然连这都知道!”
“不是我料事如神。”
慕莞齐淡淡:“而是你此番实在倒霉,阴错阳差之下,竟是平白替王爷担了虚名。”
凌舒止此刻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
想到那碗差点就被自己喝下的柏叶汤,他面上风云变幻,终于蒙上一层薄怒。
“月影。”
他沉声道:“你现在去把那碗柏叶汤拿去查验,看看是否有异样,明早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月影愣了愣,很快应道:“是!”
芳如跟着月影一起出去了,屋里只剩了凌舒止与慕莞齐两人。
慕莞齐一改方才的凌厉模样,走上前,讨好的笑:“舒止.....”
凌舒止幽幽望了她一眼,不说话。
慕莞齐自知心虚,又去扯他的袖子:“舒止.....”
凌舒止铁了心,就是不理她。
“舒止.....你不是说今晚要回梧桐院睡吗....走吧....咱俩一起回去睡....”
凌舒止仍然面不改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