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蒙蒙的天,下着大雨。
横生出山体的悬石上,站着两个7、8岁模样、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大雨湿透了孩子们的衣衫,可眼下他们却顾不上这个——离他们不远处站两个神情凶狠的成年男人,正缓缓向他们逼来。
“你别过来——!”男孩大吼,后退的一只脚已经探到悬石的边缘。
“把东西交出来,这对我很重要!”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冷冷说道。
“我宁死也不会给你的!”男孩斩钉截铁的拒绝,愤怒的大眼睛像铜铃似的瞪着那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
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脸色铁青,也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眼睛扫到男孩牵紧的女孩身上。
男孩瞧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她缩在他肩膀的后方,滂沱的大雨浇得她皱眉挤眼。
“杏儿,你……。”男孩侧头对女孩轻轻唤道。
就在这瞬间,
戴眼镜男人与其同伴趁机上前,离两孩子仅有一米的距离。
男孩身子一晃,两男人立即停了下来……。
双方再次进入对峙状态。
“洪洪洪……。”——悬石下方,狂奔的溪流在叫吼。
“哗哗哗……。”——天空的雨滴疯狂往人的身上砸。
“啊呲……。”女孩打了个喷嚏。
戴眼镜的男人头一摆,与一旁的男人同时扑向两孩子。
电光火石之间,
女孩被推到两男人的面前……,男孩转身跳下悬石!
“呯——!”
悬石下的溪流炸起一圈水花……。
“张恒——!”女孩大叫。
“啊!”戴眼镜男人疯狂的叫着,手里拳头狠狠的砸向女孩。
二十年后。
夏末。
南方。山区。小山村。
八月的小野菊占领了小崖村村落的每个角落,
一畦畦青黄待熟的稻禾被夺去淡黄,变成小野菊专属的澄黄。
这天的傍晚,
东边天空的暗灰正缓缓上扬;
西边的斜阳,
挣扎着为地平线上的一切抹上最后的霞光。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妙龄女子,
抚着手臂在小野菊丛丛簇簇的花间静静伫立。
她的眼晴,久久地凝视着那朵被套在夕阳里的小野菊。
妙龄女子把那朵小野菊摘下,
做成了一枚花戒子。
她将小野菊做成的戒子高举在空中,
那花戒子中心的圆套住了夕阳。
蝴蝶来了,
在花瓣的顶端抖动着轻盈的翅膀。
妙龄女子的眼睛一下子闪出神光,
可还没等她发出惊呼,
蝴蝶已像风一样滑走。
妙龄女子视线恋恋不舍的跟着远去的蝴蝶,
脸上的惊喜换上了怅然。
一辆黑色小汽车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下,
一位身穿检察制服的英俊男子走下了车。
“杏儿。李杏儿……。”英俊男子对着花间那妙龄女子大喊。
那妙龄女子听见了,转回头朝英俊男子挥了挥手。
“哥哥,什么时候到的?刚还没瞧见你呢。”名叫李杏儿的女子提起身边的花篮,边嚷边走出花间。
英俊男子斜靠在车门,
微笑地看着从花间向自己走来的李杏儿——
1.60米的她,身姿娉婷、长发飘然,
长着一张让村里姑娘很是羡慕的白皙皮肤、瓜子脸儿。
那双眼神清澈的杏目泛着笑意,
直挺的鼻梁下,
那张弯得像弦月的红唇微露出珍珠白的牙齿。
她笑看着英俊男子,
快乐的神情跟刚才判若两人。
李杏儿注意到英俊男子胸前的吊牌,上前提起并瞧了起来。
“陈诚诚,海城市检察院二级检察员。”李杏儿边看边读吊牌上的字。
“我升了一级检察,这是两个月没回家的奖赏。”陈诚诚笑道。
“穿制服的哥哥好帅……。”李杏儿笑眯眯的说。
“和那么帅的人结婚好吗,杏儿?”陈诚诚看着李杏儿。
“眼下准备农忙了,等收了稻子再说日子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李杏儿小声的回答,脸上的笑意骤然淡了下来。
“你还要准备什么?”陈诚诚惊讶。“我们从穿开档裤的时候起就在一起了,熟悉得根本不需要磨合。求婚也是遵从礼仪。”陈诚诚一脸不以为然。
“因为忙着花艺师的考试,我还没去选戒子。”李杏儿说。
“为什么是你准备戒子?”陈诚诚奇怪的表情盯着李杏儿。
“你不是很忙吗?忙得上厕所都要小跑的那种。”李杏儿说。
“所以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我买了。”陈诚诚意味深长的笑着,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戒子,并把它套在李杏儿的手指上。
戒子在阳光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亮光,闪耀了陈诚诚的脸。
“结婚戒子不应该是结婚的时候才戴吗?”李杏儿疑问。
“我们明天就去登记。我已经请好假了。”陈诚诚笑道。
李杏儿恍然大悟——昨儿,他一个劲的叮嘱自己,今天在这里等他。
“你就爱作弄我。”李杏儿小声说道。
“刚才我可没有作弄的意思哈,那叫幽默!”陈诚诚笑道。他继续说:“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吗?生怕你不答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确实是犹豫了。”李杏儿皱眉。
“所以我当机立断把戒子套在你手上了。这样一来你至少也算是默认了。”陈诚诚一副已成事实的得瑟。“我真的好爱你,杏儿!”陈诚诚把李杏儿拥入怀中把头埋在她的颈脖之间,低低的声音说着。
李杏儿缩了一下脖子,说道:“好痒……。”
“铃……。”
陈诚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无奈地放开了李杏儿。
听完电话的陈诚诚面色凝重。
“我得回单位一趟,要接收重要文件。”陈诚诚一脸歉意地对李杏儿说。
“都到家了,饭都不吃就走吗?叔叔婶婶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你了,见一面也好啊。”李杏儿一脸惊讶的瞪着陈诚诚。
“你在担心我。”陈诚诚笑了,伸出手去托李杏儿的下巴。
李杏儿把头一拧,躲了过去。
“今晚,我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的。晚点给你电话……。”陈诚诚笑着拍了拍李杏儿的肩膀,转身向车门走去。
夕阳照映的田野,万物泛着一片金光。
看着消失在金光尽头的陈诚诚,
李杏儿才提着花篮离去。
海崖镇辟山而建的海边路道,
一边是高山峻岭一边是宽阔的内海,
黑褐色的礁石在夜幕中隐去身影,
行驶在这条道路上的陈诚诚车上的灯亮是这片天地唯一的光源。
车内的电子仪表显示,
此时——2019年、9月、17日;星期二;下午7:30
陈诚诚加了把油门,把车辆驶进了弯道。
一辆高大的货柜车在陈诚诚的后方显现,
它歪扭的行驶着,
以飞快的速度追着陈诚诚。
陈诚诚从后视镜里瞧见了,连忙把车开到一旁避让,
谁料,那货柜车竟追着他直冲而来。
陈诚诚大吃一惊却并不慌乱,
他双手抓紧方向盘,
脚下猛的加了把油,把车子开向悬崖的一边……。
那货柜车,也跟着他开向悬崖的一边……。
“呯——!呯——!呯——!”
一连串撞击的巨响——陈诚诚被推跌落山崖。
那些被击碎、飞溅而起的山体残片夹着尘土裹成一股滚滚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