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长风再次醒来的时候,老杨头还在一旁抽着烟斗,虽然面上漠不关心,但徐长风每一个动作都被他收入眼底。
“呵!”
老杨头见他醒了,直接将黑猫丢到他脸上。
徐长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躲避,就被轻巧的猫爪打了重重的一个巴掌。
啪——!
“啊?”
徐长风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的梦,
梦里他进入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世界里,有槐黄小镇,有陈平安,宁姚,还有阮秀,哦,对了,还有自己的那条狗。
汪汪汪!
正这么回忆着,
徐长风再睁开眼,
就见到一条毛茸茸撒着欢的尾巴扑腾扑腾地扇在自己的脸上。
“等等,怎么回事?”
徐长风闭眼,
睁眼!
还是那条尾巴,甚至一张狗脸已经凑了上来。
嗷呜呜!!
汪汪汪!!!
“呕——!”
那满嘴的恶臭扑鼻而来,徐长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狗子去哪里吃了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丑?
“别恶心了,这狗倒是对你不错。”
老杨头的声音传来,好像又恢复了那个不着调的老头子。
只是眼神望着徐长风的时候,满是可惜。
他甚至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小家伙能够这样的付出代价。
“好吧。”
徐长风认命自裁,这玩意儿看来是恶心了太多老杨头了,不然他不会把这狗子丢到自己面前来。
“你这样值得吗?”
老杨头的嗓音有些低沉,他完全理解不了这个小子到底要做些什么。
通天的修为放着不要,非得在这里磨磨蹭蹭浪费岁月时间,最后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根据老夫子讲的,这小子应该是废得彻底,浑身经脉几乎如同剃掉其中精血骨髓,剩下全是废渣!
除非他能有更大的造化,将自己体内的一身异兽脏器全部炼作自有,否则谁能帮他?
如果那三人再次动手,但那终究是外力,而非内在。
何况后面,至于能不能起得来,就全看这小子心里面想不想得明白了。
“为什么不知道?”
徐长风毫不在意,境界修为一事上,没了就没了。
他为什么会太在意这个呢,不过是区区修为罢了,年纪这么小就拥有这么强的修为也不是好事,如今自己全部拿来救人,也算是做了件天地能容忍自己的事情。
这么想着,徐长风忽然发现整个天地对自己的压制彻底解除,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结果浑身被缠满了绷带。
徐长风有些不确定,但至少现在看来是好的。
“值得就值得吧,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老杨头转过身看向他,两个人很少会说一些交心自己的话,之前是小屁孩的修为太高,现在二者处境逆转。
“我也不知道,好像就可以混吃等死了。”
徐长风说到这里,突然想笑,好像自己来到这片天地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一趟,但是哪怕是生死之中依旧是无能为力,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起点。
那些所谓的奇点都是假的吗?
徐长风暗想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正视这些事情了。
思绪到这里,徐长风又忽然想起陈平安,那家伙去哪儿了。
“陈平安早就走了,现在估计到大隋王朝去了。”
老人白了他一眼,敲了敲烟斗。
“好吧。”
徐长风听到老人这么说,颇为高兴,这也表明自己并没有扰乱整个世界线的进程。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此时烟云缭绕,天玑尽被遮掩。
“你说那位到底想干嘛?”
徐长风看着杨老头认真的问道。
“能干嘛?我也不知道。老头子我呀只是一个守墓的人。”
老杨头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小子也会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确实也不知道,万年以前那位到底想做什么,就这样将浑身的修为散去,跟这个小子差不多类似,轻轻松松的散掉所有道法,就好像毫不在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本来说的就是这些话呀。”
有人到最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言语,丢了个玉佩给他,走出房外只留下黑猫陪着他。
“小子,活下来就好好活吧。”
黑猫将玉佩丢到他的怀里,叮嘱道,“这玉佩是至圣先师的,你如果佩戴在身上,可以保你行踪身份不被他人发现,非三教祖师出手,再加上你小子本来就紊乱的天机,基本上不会被人找出来。”
“哦?这样的话我莫非就可以好好的隐居生活了?”
徐长风有些懵懵的,拿着玉佩戴在脖子上,一股檀香味儿。
只是他此时修为尽失,看不出这玉佩有什么不同,甚至如果是第一次拿到这玩意儿可能还会是个冒牌货、
“对呀,这次你舒服了吧。”
黑猫白了他一眼,转头离去,正在此时那只恶心自己许多天的大黄狗忽然又窜了出来,在这黑猫身前转着圈,不时地还要左边舔舔右边舔舔。
黑猫之死直接将他一巴掌拍飞,恶心的畜生。
“那肯定舒服了。”
没去听黑猫到底怎么说。徐长风反正现在觉得一身轻松、
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好梦从这个时候好像就开始。
那么自己就选个地点吧?
准备隐居!
正这么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天君,别来无恙。”
“你来了?”
“小生想要看一下里面的那位。”
“进去吧。那小子这会儿应该刚醒不久还没睡醒。”
“多谢天君。”
苍老的声音终于从尽头消失,很快就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好,我姓崔,单字巉。”
老人拱手一礼,站在门口,深深地弯下腰。
“嗯哼?”
徐长风对于崔瀺的大名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好多人都说这个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徐长风倒是知道,这位大佬其实就只是单纯的希望将自己的事功学说发展下去,证明当年那场争辩,并未有输赢之争。
甚至遍观整个时间线,很多关键的事件几乎是他一手推动!
很多外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却往往只有他们文圣一脉知根知底,
不过对徐长风而言,他自己来这里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
自己可不是这位爷的敌人,
不然他徐长风还当真不知道怎么死——
“我来此,是为了求您应允一事。”
“何事?”
“请徐小哥,兵解转世!”
老人抬头,眸子与床榻上那对眼睛碰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