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闻声,人是站住了,却没有回头。
厉连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齐小姐,我没有要干涉你和谁交往的意思。但是,是我把你带到陇城来的,就要对你负责。姚大勋是个花花公子,你别和他走得太近,以免骗财骗色……”
柒月很快转头望着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姚大勋和我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明天复诊完,如果老太太病情好转,我很快就要回沪市,和他再也不会见面了。”
厉连城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眉头皱得死紧:“姚大勋也是沪市人,他父亲是沪市的首富,金融家,银行行长,如果他盯上了你,执意纠缠……”
“那是我回沪市以后的事情。”柒月不在意地浅浅一笑,“厉少帅,不劳您费心。您放心,我会治好吕老夫人的。”
“我今日去了吕公馆探望,外祖母病情有好转了。”厉连城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齐小姐,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厉少帅,记得诊金给丰厚一点!”柒月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厉连城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英挺的眉宇蹙得更深了。
柒月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锁了房门,然后去浴室洗澡。
别馆的床铺很绵软舒适,比她在沪市医馆里的硬木板床要好。柒月考虑回去以后,要换一张这种西式的弹簧床。
夜深人静,她闭上眼睛,盘腿进入修炼状态。这具身体的资质,比第二个世界的唐七月要强上许多。她修炼到凌晨两点,才躺下来休息。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柒月心情非常明朗,换上一身素白色纺绸旗袍,就下楼吃饭。
饭桌上,厉连城很沉默,几乎一言不发。柒月依旧吃得香甜,谁也别想耽误她干饭。
饭后,厉连城推了自己的公务,陪柒月去吕公馆复诊。
吕老太太吃了七天药,很快就起效了,已经能下床走动。她拉住柒月的手,万分感谢地说:“齐大夫,你真的是神医啊!”
吕佩珊也守在老太太的床前,脸上笑得甜美,嘴角却溢出一丝鄙夷,认为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吕彦俊却和老太太一样,心里很是感激柒月,态度又比上回热情了几分。
柒月把众人都打发出去,给吕老太太看了舌苔,又重新把了脉。然后说:“您好好地睡一觉,我给你疏通经脉。”
吕老太太现在非常信赖柒月的医术,对她言听计从。她躺在了那张红木床上,柒月用法术给她催眠。
在老太太睡着以后,柒月用灵气在她体内运转一周,把淤堵的血管,一一疏通。
等吕老太太醒过来时,看见柒月满脸通红,额发上汗津津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一定要留她在吕公馆用午膳。
柒月本想推辞,一旁的厉连城却道:“留下来吧,我也许久未曾和外祖母一起用膳了。”
吕佩珊也想和表哥一起吃饭,却被吕彦俊劝阻,说:“你祖母有话和少帅说,你在场反而不太方便。”
吕佩珊眼睛立时发亮,难道是说她和表哥的婚事?她不再纠缠,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佣人很快摆上了碗筷,丰盛的菜肴也一道道端上来,都是陇城当地的特色菜,满满一桌子。
吕老太太以为柒月会拘束,谁知她泰然自若,想吃什么菜,就夹什么菜,落落大方,不像是头回上门做客。
吕老太太便不再把关注点放在客人身上。她右半边身子还有些不便,让李妈给尊贵的外孙夹菜,一边拉起了家常。
“双喜,外祖母年纪大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其他的事,外祖母都不操心,就是你的婚事……你今年都二十六了!”
厉连城低头用饭,态度恭敬,却沉默不语。
吕老太太盯着他的表情,又说:“双喜,给外祖母老实交代,你有没有什么意中人?”
厉连城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对面的柒月。见她神色平淡,眉头都没抬一下,他便冷冷道:“还没有。”
吕老太太斟酌了一下,笑着开口道:“你觉得你表妹珊珊如何?”
果然,表妹和表哥,天生一对!
柒月挑了挑眉,有些意味深长。厉连城移开目光,说:“我在d国读军校时,听过一种说法,表兄妹不能结婚,即使结了婚也不能生儿育女,否则,后代不是残疾就是弱智。”
吕老太太猛然吃了一惊:“真的吗?以前的人都是表哥娶表妹,没听说谁家生了怪胎啊!”
“西医都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齐小姐,她也学了西医。”厉连城把皮球踢给了看热闹的柒月。
吕老太太也望向柒月,急切地问道:“齐大夫,双喜说的是真的吗?”
柒月点点头,给她解释道:“是的,表哥和表妹是近亲,血缘关系太近,生育的儿女,致残致病率很高。而且,会一代一代往下遗传。就是这一代正常,下一代很可能还是傻残畸。”
吕老太太见神医齐大夫言辞凿凿,这回真的吓坏了,再也不敢提厉连城娶吕佩珊的事。
厉连城是她最疼爱的幺女留下的唯一血脉,可不能让他的子孙后代遭殃,否则她对不起早早离世的宝贝女儿。
饭后,柒月起身告辞,嘱咐吕老太太说:“老夫人,既然有了效果,您还是吃以前的方子。我七日后,再来给您把一次脉。”
吕老太太连连说好,还赏了她一个黄澄澄的金镯子。
柒月推辞不过,拿着首饰盒,上了厉连城的轿车。
这个金手镯,掂起来沉甸甸的,黄金成色也不错,能值不少钱,又是一笔巨款。
她合上盒子,不由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不出,这女人还是一个财迷。厉连城淡淡地瞥她一眼,继续把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把她送回别馆,自己没有下车,就径直去了督军府。
接下来的日子,柒月过得风平浪静。厉连城再没回来别馆过,而她因为答应了他,也没和姚大勋出去玩。
姚大勋上门邀约了几回,见柒月总是拒绝,便也不热脸贴冷屁股。
想他姚大少含着金汤匙出生,家财万贯,人品风流,从小到大都被人宠爱追捧,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这般态度冷淡,丢了面子,心里也不大自在,索性不再来找她。
过了一个礼拜,柒月再次给吕老太太看诊,这天厉连城没有陪同,是王副官跟她一起去的吕公馆。
这一次,吕老太太不但能下床,连僵硬的左半边身子,也活动自如,嘴不歪了,眼也不斜了,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脑中风后遗症一点都没有。
吕家三兄弟都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位女神医没有说大话,只用半个月,就治好了老太太的脑中风。
神医啊,这是真正的神医!
吕彦俊更是在佩服之余,对柒月感激不尽。治好了吕老太太,他比任何人都高兴。一是出于为人子的孝道,二是出于对吕氏家族的考虑。
吕彦俊一心想撮合厉连城娶女儿佩珊,前几日被自己的少帅外甥找理由婉拒后,吕老太太便成了吕家和督军府保持往来的关键。
俗话说,人走茶凉。吕老太太活着,吕公馆才能更好地维系跟少帅的关系。老母亲多在这世上活一日,厉连城和吕家就能多亲密一分。
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柒月,吕佩珊心里又恨又妒又鄙夷。
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一个被夫家休弃流落在外的女人,即使侥幸治好了祖母,也绝对嫁不进督军府,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些天,她已经听表哥的司机说了,这个叫齐玥的女人,不但早就嫁过了人,还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弃妇!
不要以为搅黄了自己和表哥的婚事,她就有机会上位。哼,像表哥这么年轻英俊又位高权重的优秀男子,岂是她这种残花败柳能够肖想的?
但想到这些日子,齐玥一直住在表哥的别馆里,表哥对她也似乎和其他女子不一样,虽然不亲热,但礼数周全,颇有绅士风度。
这一刻,吕佩珊心里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防备心,忍不住在长辈们的一片恭维声中,尖声问道:“齐大夫,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成天抛头露面,在外面行医,你夫家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