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国师大人的结局并不好。
因为他泄露天机,做了太多逆天的事,遭到反噬,三十岁不到,身体机能便迅速衰退,在一次使用法术祈雨时,力竭吐血而亡。
没有了国师的庇护,九曜国国运日渐衰败,第二年就被暗恋女主的忠犬男配,北边日图国的五皇子带兵攻陷,国破家亡,生灵涂炭。
原着小说对风潋尘着墨不多,只是一个开场牛逼哄哄,结局凄凄惨惨的炮灰人物。
他与原主也几乎没有交集,更没有出手为小白蛇治伤。
等小白蛇修出人形,已是五百年后,风潋尘的尸骨长埋于地下,早就化作了尘土。
但这次是柒月来了,这位清冷淡漠的国师大人,她还会与之擦肩而过吗?
虽然风潋尘身上没有雪松的冷香,她也能断定他就是“他”。
经过这么多个小世界,柒月知道了一些规律:“他”在每个位面的身份都很牛逼,下场都很悲惨,对她都很特别。
毕竟,身份不牛一点,配不上主神的格调。
下场不惨绝人寰,就不是来渡劫,而是来度假的。
至于对自己为何如此特别,柒月想不出原因。这在她心里还是一个谜。
不知道在这个小世界,能不能揭开这个谜底。
万物皆有灵,生生不息。
柒月她自己就是一株云锦杜鹃,吸收日精月华,修炼成人形。现在原主的真身是一条蛇,只要好好修炼,就能够化形成人。
太素宫建在玉虚山上,远离凡尘俗世,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柒月很庆幸小门童将她带进来,她要在这清净之地,吸收天地灵气,争取早日化形。
原剧情中,还需等待五百年,才能修得人形。柒月可等不了这么久,与“他”在短促而又漫长的时光中失之交臂。
但她成了蛇,一条小爬虫,连人形都没有,地位比普通的凡人还低,更别说去接近高高在上,受万民敬仰的国师大人。
住进太素宫的第一夜,柒月闻着干草的清香,将细长的蛇身,紧紧地蜷成一团,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在窗外山鸟的啾啾声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筋骨舒坦,浑身元气满满。
柒月低头看去,自己腰部受伤的地方,已经长出了光洁细小的鳞片,看不出丝毫伤痕。
这都是“他”的功劳。虽然她现在是一条不能说话的蛇,但柒月仍然想要靠近“他”,哪怕不能交流,离国师大人近一点也好。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明月每天来看她,给她送一些新鲜的清水和野果,再没有人踏足过这个偏院。
开始明月给她提供的食物是蚯蚓、蜥蜴、蜗牛、青蛙之类,但即使变成了蛇,柒月也无法呑下这些恶心的东西,只吃山里的野果子。
这天早上,明月又摘了一堆新鲜的野果子,送到她面前,然后,看着小白蛇“咔嚓”“咔嚓”啃得欢,他心里涌起一股不舍,忍不住摸了摸她绵软冰凉的身子,说:“小白蛇,你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过两天我就要把你放回山林,你以后会不会忘记我?”
柒月顿时觉得那些野柿子、覆盆子、拐枣果子都不香了。
是啊,她在这里养了大半个月伤,身体痊愈,是时候离开太虚宫了。
不行,离开了太虚宫,她还怎么接触风潋尘?
柒月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明月,慢慢地,眼眶里沁出了泪水,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当看到蛇眼里居然像人一样,会流下晶莹的泪珠,明月完全惊呆了。
“你哭了?小白蛇,你是不是也不想离开太素宫?”
柒月点了点头,目光里充满哀求。明月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安慰道:“那就不离开吧。反正,国师大人现在也不在太素宫,他已下山,回京城去了。等他明年六月再回来,早就忘记这等小事了。”
柒月愣了一下,风潋尘不在太虚宫?
她上个世界是“三金”大满贯影后,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宜嗔宜喜,十分传神。
即使是条哑巴蛇,明月也读懂了她的疑问,解释说:“京城里有国师府,太素宫是国师大人的清修之所,只在每年六七月上山清修。”
六七月正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候,风潋尘来这绿意葱茏、满目清凉的玉虚山上,既可以避暑休养,又能闭门谢客,修心静心。
于是,柒月便在太素宫留了下来。
小小一条爬虫,白天爬上树梢,躲在树叶中间,或盘踞在草堆里,晚上则回小木屋睡觉。她从不在人前露面,一直无人留意。
时光飞逝,转眼一年过去。
柒月蜕了六次皮,长成一条拇指粗的蛇,灵力也有所增长,当然离化形还差得很远。
小白蛇伤愈后可以自己觅食,明月不再投喂她了,但还是隔三差五到小木屋来找她。
门童是一个小话唠,有什么高兴的事、烦心的事,都会说给柒月听,不只把蛇当宠物来养,还把她当知心朋友。
最近这一个月,他每次都是傍晚过来,隔着门和她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因为风潋尘从京城回来了,明月嘱咐小白蛇一定要藏好,不要让国师大人发现。
“小白,如果国师大人知道我还没有把你放回山林,不但我要受责罚,你还会被驱赶出太素宫。”
小白,是明月给小蛇取的名字。原谅他读书少,名字取得很潦草。
柒月虽然很想近距离见到风潋尘,但也担心他把自己赶出去。
她不想走,也不能走。如果走了,就很难有机会再遇见风潋尘。
明月走了,门外一片寂静。
柒月乖乖地盘在草窝里,一动不动,承接月华,吸纳着天地间的灵气。
皎洁的月光,从小小的窗口,照进屋里,映得那条白生生的小蛇,闪闪发光。
一直到月影西斜,柒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结束今晚的修炼。
她正要闭眼休息,突然,感觉身体奇痒无比,全身上下都痒,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往墙上使劲蹭。
这种痒她非常熟悉,已经有了经验,这是要蜕皮了。
柒月算了算日子,离上一次蜕皮也有一个多月了。
现在是夏天,雨水丰沛,空气潮润,蜕皮会很顺利,只要几分钟时间。
刚刚蜕完皮的身子,娇软无骨,宛如刚出生的婴儿,肌肤细嫩,玉白中泛着粉色,鳞光耀目,有一种诡艳的美丽。
虽然只有几分钟,她也感觉到疲惫,浑身酸软,连翻个身都没有力气。
柒月知道,蛇蜕皮的时候最柔弱,也最容易引来天敌。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埋进草窝深处,又艰难地衔了一些干草,盖在身上,自以为藏得严严实实。
却不知,一股奇异的香味,正从她藏身的草窝里,幽幽地散发出来,并随着徐徐夜风,吹向了主殿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