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也没剩下几天了,很快就要开学。柒月找出了原主的初三课本。
和第三个小世界相比,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的难度都增加了,历史、政治、地理也略有不同。
凭柒月在上个高级世界锻炼过的脑子,很快就能把知识点捡回来。就是她现在参加中考,也是妥妥的学霸,不会给原主丢脸。
一直看到日影西斜,暮色四合,肚子也饿了。
柒月从屋里出来,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厨房的灶台上也干干净净,连一颗白饭粒都看不到。
许三根身为男人,一言九鼎,下午说好了,不会在她身上花一分钱,任她自生自灭,晚上就连饭也不给她留。
难道她会饿死?柒月嗤笑一声,去翻米缸,自己煮了半锅白米饭。但鸡窝里的蛋已经没了,挂着的腊肉也被邱来娣藏起来了。
柒月不以为意,去菜园摘了一些豆角,简单炒了一下,配那些白米饭吃。
邱来娣假装路过厨房,骂骂咧咧:“挨千刀的死丫头,放这么多油,放这么多盐,油和盐不要钱啊?还有,吃这么多白米饭……”
柒月把碗重重放下,冷声道:“有本事你们明天把米缸、油壶、盐罐也藏起来,活活饿死我得了!”
许三根夫妇没打算饿死柒月,他们只想给她一个教训,不再跟父母作对,乖乖地去南方打工。
但他们没想到,以前那么温顺老实,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大女儿,这回心肠硬得很,不但闹脾气撂挑子,什么活都不干,还出言不逊顶撞爹妈。他们说一句她回三句,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
说又说不过她,武力也镇压不了她,邱来娣气得心窝子疼,揉着胸口,唠唠叨叨地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家都没有给柒月留饭,当然也没真的藏起米缸、油壶、盐罐。柒月有空闲时间,就自己炒两个小菜。如果看书看得太晚,就用积分从888那里兑换一些糕点对付过去。
转眼就到了八月三十一日。
一大早,柒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骑车去了镇上,把自行车寄放在初中班主任王老师家里。
王老师告诉柒月,她这回中考成绩很好,比重点高中分数线超了三十多分,能上县里最好的陨县一中,作为一个农家女孩很不容易。
王老师知道许家孩子多,条件不好,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大团结:“高中学费确实高些,但别担心,只要成绩好,总会有办法的。这十块钱,你拿去交学费。老师能力有限,只能帮你这么多……”
柒月眼窝不禁一热。王老师也是出身农村,妻子是家庭妇女,没工作,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也不宽裕。
她赶紧摆手,没接王老师递过来的十块钱,说:“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您放心,我暑假上山挖草药,换了一些钱,足够交学费。”
当了许皎月和许皓天三年的班主任,许家的情况,王老师多少了解一些。让家里出钱供她上学,八成指望不上,父母很可能会让她辍学打工。
他带过的学生,尤其是农村的女学生,每年都有人的名字出现在高中录取通知书上,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拿着录取通知书,高高兴兴去报到。
在农村,因为交不起学费,女孩的辍学率是很高的。他不希望,自己这一届带的最优秀的学生,因为学费问题,不能读高中,而上了南下打工的火车。
见柒月执意不肯接自己的钱,王老师也不勉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乡下女伢子,不读书就只有结婚生孩子一条路,经济不独立,生活也不能独立。不要放弃,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才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光明未来。
柒月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王老师。”
从王老师家出来,柒月踏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出了县城车站,柒月去市场,买了新的被褥、枕头,还选购了新衣服和卫生用品。
许家父母什么也没给她准备,也没给她一分钱,冷眼旁观,希望她交不起学费,乖乖退学,灰溜溜滚回家来,任他们拿捏。
在初秋的略带干燥的空气里,柒月独自拎着行李,前往陨县一中报名。
学费、书本费和住宿费,加起来有八十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
柒月买了生活用品,交了学杂费和住宿费后,还有一百多块钱,在这个年代相当“富有”。
她还是将钱存放在神魂空间里,就开始了一个县城普通高中的学生生涯。
学习成绩,柒月一如既往的优秀,年年三好学生,每次考试,总分都是年级前三。
这三年,除了寒暑假,她很少回家。每当周末放假,她都以回家路太远,没有路费为由,呆在学校宿舍里。
等其他室友都回家了,柒月或者出去下馆子打牙祭,改善伙食,或者去县城附近山上搞副业。有一回,向一家药店卖失传的中药方子,赚了五百块钱。
即使寒暑假回家,她也几乎不跟许家人打交道,自己弄吃的。许家父母也将她视若空气,从来不过问她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真的做到了让她自生自灭。
其他人还好,最感觉不适应的,就是许晓月。
她不知道,姐姐为何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为了能上高中六亲不认。放假回来,任何家务活不沾边,饭只弄自己的,衣服也只洗自己的,晚上睡觉自己一个被窝筒,背过身一句话不说,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这哪里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连陌生人都不如。
更让许晓月难受的是,柒月撂挑子,家里的活现在都是她干。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给全家人做早饭,然后煮猪食喂猪,打扫猪圈,还要喂鸡、洗衣服,中午接着做午饭,扫地,挑水……
以前柒月干这些活时,她最多打打下手,从来不知道这么累,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大姐还罢了,她跟爸妈赌气,爸妈也几乎不管她任何事情,不给她交学费、生活费。
但许皓天明明比自己大五岁,却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猪也不喂,碗也不洗,水也不挑,家里的活一概不干。
凭什么?他一个当哥哥的,可以不干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这个做妹妹的,不但要干活,还常常挨骂挨打。
这些日子,邱来娣更加喜怒无常,整天摔锅砸碗发脾气,动不动就开骂,骂人的话比以前还刻薄难听,能把许晓月折腾死。
没有大姐这个免费保姆和受气包,许晓月第一次觉得这个家里不公平。
她似乎才发觉,父母严重重男轻女,从来没有爱过大姐和自己。他们的眼里只有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