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看着前方微凝的人。
不管不顾又靠近大步，将相册页面放置人面前，若是除掉他颤的快碎掉的声线，还真会让人觉得平日在班级寂寂无名的人，能有如此胆量
“我有照片”沈渝紧张举着手机，他的手尽量稳住不动，虚声恫吓般开始威胁：“不止这些，我还有其他照片，只要你跟我谈恋爱，做我男朋友，我就删掉。”
沈渝不敢看人眼神，挪开目光到对方大腿处，生怕再生变故，他忙加上句
“不久的就半年，半年就可以结束，到时候我会把所有底片和相册都删除，不会缠着你，你放心。”
江湛没说话，依旧是盯着他。
漆黑的眸子在日光下莫名带着雪地里的刺骨，哪怕是低着头如芒刺背之感还是让沈渝一瞬间仿佛跌入荒山冰原，骨骼在打抖。
他只要半年，几年的渴求，能够做半年美梦就够了，得到对方怀抱，呼吸，甚至是人的气味，沈渝从来不是贪心的人，哪怕在江湛这个永远让他沟壑难填的人身上，他也足够满足。
“你放心，真的就只是半年，在这期间我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半年后我再也不打扰你，我可以转班，躲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说完他苍白笑了笑：“再说，你也没什么吃亏不是吗。”
这句话才落地，人接下来的话，就将他的梦戳碎一地，砰的爆开。
江湛脸色很沉，阴冷的可怕：“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张照片就同意你的请求。”
“凭你那张对我无足轻重的照片，还是凭你这番漏洞百出的话？”
“可是，可是这张照片，传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那些人会大肆传播，不仅是A大，整个A市大学都会知晓，别人会怎么看，你也不想这个东西闹的满校人尽皆知不是吗？”
沈渝仿佛被冰轧狠狠砸了下，他慌了，彻底慌了，极速升温的身体挂满汗
对方无所畏惧态度，让他快要抓狂，尤其是眼底的冷漠
连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是语无伦次的，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不在乎，这些事关他的一切啊
为什么，为什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哪里出了错
哪里。
沈渝瞳孔扩大，生怕对方走，急的拉住人衣摆，脸色变得扭曲，不断喘息着
“而且，而且这次保送名额也快下来，要是这件事校方领导听闻，你肯定会失去机会的，还有，还有...”
江湛一把扯回衣角，只冷冷回了句：“随你”
“哐”铁门被拉开，挺拔身影踏步下梯。
沈渝心脏停跳了，神经质的抖颤，变成某种疟疾般的颤抖，他能听到风声刮到耳膜里血流汩汩作响。
一下
两下
不行，不可以！！！！
“等下！”
沈渝用力拉开老旧铁门，往前踏出一步，看着走到拐角楼梯处的身影，他咬紧下唇冲人大声道
“那我去找许书呓，我会跟她谈谈，我想她会为了这张照片同意我的恋爱请求。”
“既然你不愿意，她肯定会愿意！”
挺孑背影停住了。
见人被震慑住，沈渝身体承受不住微顿，撑在墙面的手都在痉挛，他微压下身体向前倾快倒下的状态
压下舌尖继续道：“就半年，江湛，半年后一切我都会销毁。”
“我只要你”
“别逼我。”
“......”
——
乌云密布下，树叶到命点，枯黄一地，车水马龙街道侧，一辆广告车缓缓行驶着，全身通体白色，它的速度很慢像条蠕虫，一点点滚动，爬着。
它没有目的地，如同无头苍蝇没有针对性，一会在城中，一会在城西，不过又会在特定地点停下，不断循环投放着音乐。
——Rejoice rejoice Emmanuel
高兴吧 Emmanuel
——e and cheer
欢呼吧
——our Spirits by thine advent here
你们的灵魂将得到灵魂
——disperse the gloomy clouds of night
驱散阴霾
——And death's dark shadows put to flight
死亡的恐惧将一去不复返了。
声音由喇叭由远及近，嚣杂，聒锐，往抬眼四楼钻去。
房间很暗，床帘被拉紧，不透出一丝亮光，隔绝大部分空气与热气，但这样却还是拦不住从屋檐下冒出的丝丝阴冷，像是毒蛇缠绕上树枝一点点爬上挤在床铺里侧人身上。
里头男生紧握着手机，神色很是恐怖，听到声音几乎是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啊！！”
有些痞气脸上布满乌青和没刮过的胡茬，眼底侵入血红，他手死死抓手机，不断大喘着气，大叫着，对话框内只有四个字。
——轮到你了。
“嘎——嘎——吱”
外门被一阵风吹的虚掩开，男生听着声响将自己埋入被褥里，身子拼命往墙头挤，大声喊叫冲外头哑声怒吼
“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
他不断扯着嗓子叫着，压缩的空气很少，由于大喘气，他几乎脸煞白快要窒息
他不断摇着头，泪水从眼角递到唇部，唇齿间口水被吓得四溢，黏腻大块，流到锁骨下方淌着。
“救命...救命啊，救命...”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次在厕所我没有打他，真的没有，我没有...”
似乎只是风声而已，除此外别无其他，男生大抵是太害怕了，吓到了？
除了偶尔还有楼上小孩扔砸玩具的坑里哐啷声，伴随着怒骂。
什么都没有
突然！
一双爬满猩红的眼睛直勾勾从猫眼里往里头看去
那是一个男人的眼，他的瞳孔扩散将眼白逼至两旁，其余缝隙边角全部从眼角爬满血条，十多根相互绞缠，深得血红。
伴随着皱纹和粗矿喉结下滚动的汗水
滴答
边沿有什么东西滴在水泥地板上
汇聚成淅淅沥沥的血水。
那只眼在仔细打量一圈后，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男生还在被子里，他的哽咽声很大，双手塞进腋下紧紧抱住自己，肩膀坚硬不能动，泪水啪嗒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四周安静的要命，男生眼白有些翻动，被褥里稀薄的空气根本支撑不了他如此大的惊慌和情绪起伏，他逐渐连哽咽都发不出。
直到几分钟后，音乐渐小，身体的求生本能让他不得不拿下被子透气时。
一张极为可怖男人的脸也映在他眼前，男生眼角拉的极开，嘴角张大
“啊啊啊啊啊！！！”
随着尖叫，头颅上的刀也映声而下。
——噗呲
大脑被劈开条缝，无数血液炸开似喷泉，男生未倒地还维持着张大嘴的惊惧模样，眼白开始反转地位占据挤推瞳孔黑珠。
男人的手十分健壮有力，却带着些抖。
男人身上脸上也被渐满血沫，眼角，眉头，还有嘴里
可却始终未停
他颤抖握着手机，屏幕中红点颤动，显示录制画面。
而耳廓蓝牙耳机中，那头还传来滴答倒数声，和男人的命令声。
“三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