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鹜一回头,只见廖晨源靠在门口,一手撑着输液的架子,一手抬平,虚脱一样靠在门框,明鹜站了起来,加急几步走到人旁边扶住,本就是套间,廖晨源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吵到你了?”明鹜轻声开口,手上搀住人。
廖晨源稍微摆了一下头,随即眼前又有些发晕,明鹜抿了一下唇,他知道廖晨源是把刚才所说都听了进去,也知道他这是放心不下,明鹜伸手托住了他,却是回头对正在进行信号测试的技术人员开口:“如果有需要移动的操作,我申请带我一起。”
廖晨源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攥紧了,他看得出,明鹜是想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肖孜昂在一处,他把盛星繁藏到了另一处,而现在他又要求岑麟赫单独前往,盛星繁的事情,廖晨源不亲眼去看就安不下心。
明鹜侧过头“安心,我去找,别担心。”说着他轻轻拍了拍人的手臂以表安抚。
廖晨源拽住人袖子“你帮我看着就好,找到人就成,你自己别贸然行动,保护好自己。”
明鹜垂眸点了点头,岑麟赫轻咳一声:“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是我得先出发了。”
岑麟赫打开了门,和几人告别。
“万事小心。”
似乎叮嘱在此刻显得有些苍白,但是除了这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盛星繁睁开眼的时候,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类似于病房的地方,身边好像还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嘴巴被胶带粘的严实,身上也被绑了起来,盛星繁苦笑,自己这个样子,别说逃跑,就算不绑他,那过量的麻醉让他也没有任何行动的能力。
大门似乎被推开了,但是他除了盯着简陋的点滴瓶之外,很难再有别的动作。
女人轻柔纤细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怯生生的询问“你,你醒了?”
盛星繁本来想既然逃不掉,那先闭上眼养精蓄锐,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重新睁开了眼,走近的女人挺着肚子,看起来面熟。
盛星繁一时间惊诧了,最后心里升起一丝苦笑,那女人慢慢走近,手里捏着一瓶水,盛星繁身上绑着一堆线,还有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
“你,你别叫,别出声,这方圆几百米根本没人,你叫也没用。”女人慢慢挪着步子,声音发抖着开口。
女人伸手缓慢撕开了盛星繁嘴上的胶带,把水倒入人口中。
“我没想到,居然是你。”被迫咽下水,盛星繁讽刺着笑了一下“张夏莲,你难道是当时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那女人瑟缩了一下,水瓶倒在地上,她退了好几步,坐在一边“我,我知道,您说的都对,可他做的事,不是为了他自己,如果没有他,那些人也会死,那,那不妨让他们为医学做贡献啊……”
“难怪啊……他不可能那么快查到是我,是你在其中通风报信了。”因为没什么力气,盛星繁的声音轻缓,但是笃定“我以为,你不为了自己,至少也该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可他是孩子的父亲!”张夏莲似乎被点燃了,她情绪激动起来“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明明是在做好事,在救人!”
“你被他蒙骗了。”和女人的激动不同,盛星繁声音依旧平静“他如果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在乎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张夏莲似乎是僵了一瞬间,只傻傻的听着盛星繁慢慢开口“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弃,连自己的妻子都能杀,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吗?”
“不,不是的,盛怜是意外身亡,是,是意外!”不知道是为了告诉床上的人,还是为了麻痹说服自己,张夏莲提高了嗓音。
“意外,呵……不过是他编的一场戏,一场杀妻骗遗产的戏码,只是可惜,没人来得及寻找板上钉钉的证据,而我意识到其中有问题,就被他从中作梗,让长辈把我放到了外面,甚至诱骗家里人,给我下毒。”
张夏莲捂着肚子靠在另一张床边,她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的温柔和大义竟然全是虚构的,甚至在此之下,是血淋淋的陷阱,只听盛星繁冷笑“他对你的好,不过是看中你肚子里的孩子。”
张夏莲摇头“不会的,他爱我,他都不在意盛成歌反而在意我。”
“他当然不在意,盛成歌对他而言与其说是他亲爱的儿子,不如说是他自以为的耻辱……那是他入赘而得的孩子,代表了他低头的历史,他怎么可能爱这样代表他屈辱痕迹般的孩子呢,他的爱你,不过是自大自私作祟,觉得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血脉罢了,我猜测,或许他最开始应该是想的去母留子。”
张夏莲缩起了身子,难怪,每次见他他只关心肚子的动静,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强制严苛的要求自己,她一度以为这是男人表达爱的方式,只是没想到,男人不过是看中了她好掌握,只想要一个他能掌控的孩子而已。
张夏莲嘴里喃喃不会的,坐倒在了地上。
盛星繁能稍微动一下脑袋,他更大范围观察这里,他咬着舌尖,让自己别再昏过去“除了我,还有谁吗?”
女人似乎还没缓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掩面哭泣,盛星繁只觉得更加心烦,他观察了四周,廖晨源并不在此,虽然看到这女人的时候他就知道,想对付的不是廖晨源而是自己,但是毕竟也是看到廖晨源也遭遇了麻醉,他实在是担心自己好友是什么处境。
“你现在明白他的面目,又有什么用。”
张夏莲浑身抖了一下,她颤颤巍巍“我能举报,我能做证人,对,对,我能做证人,污点证人也好,我可以,我的人生还没开始……”
盛星繁的眼中流露出同情,他之所以选择张夏莲作为自己的线人,除了她是肖孜昂养在外面的情人之外,也是看她还年轻,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被老头子欺骗,盛星繁也是想尽办法去救她,只是人家并不领情,还干脆直接反水了。
“这些话,你和我说也没有意义,你,现在联系警方,说不定能对你网开一面,你还有点盼头。”
张夏莲哭得更凄惨了点“我没有通讯工具,你身上的东西,我也没有钥匙,我不想做坏人,我不想。”
盛星繁闭上了眼,忽然有些绝望,廖晨源下落不明,他在之前也没留下任何讯息,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想着干脆就这样睡死过去好了。
盛星繁握紧了拳,手上异样的感觉让他重新睁开眼,他努力扭动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手指,那里套着一枚不属于他的戒指,盛星繁一瞬间,只觉得冰冷的大地回了春,他不知道这枚戒指有什么妙用,但是廖晨源留在他这儿,自然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