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早上吃了一顿早饭后,就一直昏睡到大中午。
直到肚子太饿了,她才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醒来后,她就感觉四肢酸软,根本就提不上劲。自己那个地方,也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有点疼。
何青青打算下炕穿鞋。
然而,她费了不少力气穿上那双早已破了几个洞的绣花鞋后,她突然发觉到,自己的两条腿好像使不出力气一样,站都站不直了。
就在何青青皱着眉头,心里发苦的时候,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段记忆是原身最不堪回首的。
原身自从经历后,一直都不敢回想。
然而,此时此刻的何青青,却在一点一滴的仔细查看。
约莫在一年前,胡黑熊救了刘将军一命,而胡黑熊一个月后被朝廷封为六品武官,在之后的一天傍晚,村里一群婆子和婶子就凶神恶煞的破门而入,开始在原身家打砸抢烧。
其中有个长得最凶狠也是最厉害的婆子,好像还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姘头”的亲娘王氏。
那个王氏和她的几个儿媳妇,当时开口闭口都在骂原身是个离不开男人的骚蹄子,一个就该被千人骑万人踩的烂货。
之后,王氏像是发了狂一般,对着原身又打又骂,又是各种掐的。
当时她还让她的几个儿媳妇抓住原身的两只手,又压住原身的两条腿,让原身没法挣脱开。
而王氏往自个儿的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后,就拿着一根擀面杖,往原身身体各个地方使劲捶打。
期间,原身的肚子和两条腿,是王氏重点捶打的地方。
王氏当时一边打,还一边辱骂。
“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我让你勾引我家爷们!我让你花咱们爷们的钱!我让你一天到晚发骚发浪,不正经!……”
眼看着原身开始吐血翻白眼快要死了,王氏的几个儿媳妇这才开口劝住她。
而狠狠出了一口气的王氏,丢开擀面杖,就准备走。
不过走之前,她很是心不甘情不愿。
好似不想收手一般,她让自己的闺女跳到原身的两条大腿上,狠狠踩了几十下。
见原身彻底晕厥过去,出气多进气少,好像下一瞬间立马归西,她们那群婆子婶子们,才心满意足。
各自揣着从原身屋里抢走的东西,昂首挺胸,气势威武的离开。
何青青现在光是翻阅原身的这段经历,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一般,颤抖不已。
何青青已经被王氏那群人的残忍狠辣,完全震惊了。
她甚至为此感觉胆寒。
她暗自想到,难怪自己现在这腿像是受过不少伤似的。肯定是当年被那群人暴打后,原身的内伤一直不见好,从而落下的后遗症。
……
何青青扶着墙,一点一点挪动着腿,慢慢走着。
原身在这里,亲人没有,能说话的朋友也没有,再加上她自己又是个寡妇,处境极为艰难。
而自己穿越过来了,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想着自己得先找点吃的垫垫肚子,吃饱了后才好想办法,何青青挪动到厨房后,她就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注意到灶里还有一点余火,她心里就是一喜。
于是,她赶忙往灶里添了一小把柴禾,烧了锅热水。
待水烧开后,她用瓢舀了一些放进木碗中,慢慢喝了两口。
当喝下一口不太烫的温水后,何青青就感觉这口温水像是一股暖流一般,温暖了她的胃,温暖了她的心,也温暖了她的身体。
身体稍稍好些了,她又舀了些热水,倒进了一个边沿豁了口子的瓷盆里。
之后,她皱着眉头,咬着牙,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打开厨房的一个柜子。
看见里头还有些面粉,两个鸡蛋。何青青就小心翼翼地拿起鸡蛋,磕破后,倒进瓷盆里,再把半斤面粉倒入其中。
和好鸡蛋面,何青青就等着面醒发。
等了一会儿,见盆里的面醒好了,何青青就开始揉面。
把面团扯成面剂子,再用擀面杖做成面饼子,之后,她就开始把面饼子放进锅里干烙。
然后她就盖上了锅盖,继续往灶上添了把柴火。
一口气烙了十来个面饼子后,何青青就眼前发黑,气喘吁吁。
这身体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太虚太虚了。
才干了这么点事,她就觉得特别累,她现在只想睡觉。
太疲惫了,何青青简单咬了两口面饼子,就把干烙饼放下。
感觉有些渴,何青青喝了一口热水后,就扶着墙走到炕边。
之后,她脱了鞋,用尽力气爬到炕上。
躺在发硬的被子上后,何青青的一双眼睛就开始发沉。
实在是受不了脚上裹着的布条,何青青就坐起来,把它们解开。
之后,她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
此时的胡黑熊也在吃着午饭。
自从他当上六品武官“百户”后,他家是一天比一天充裕,一天比一天有钱。
他没出生前,胡家跟族里那些人一样,一天只能吃一顿。粮食不丰收的时候,家家户户甚至两天一顿,三天一顿。
可自从胡黑熊出生,且一天天的长大,他家靠着胡黑熊一个人,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胡黑熊家,一天能吃三顿了。
且顿顿都有肉吃。
今儿个中午,是胡黑熊的三嫂和四嫂在家做饭。
锅里炖的是胡黑熊自己在山上打来的野猪肉。
野猪肉的香,从村头飘到村尾。
村里人一闻到这股肉香味儿,个个馋的口水直流。
胡黑熊这会儿跟自己亲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总共六个男人一起坐在同一个饭桌上。
家里十多个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儿们,也围着一张桌子坐着。
至于家里的女人们,都端着碗,要么蹲在厨房里吃,要么就先伺候自己还只有几岁大的儿子吃完饭后,再去吃饭。
胡德旺瞧着自家人丁兴旺,日子蒸蒸日上,他吃饭的时候,嘴上都是带着一股骄傲的笑。
而这会儿喝猪蹄汤的胡黑熊,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吵闹的侄儿们,骂骂咧咧的母亲,不管事的哥哥们,他只觉得心烦。
想起昨儿个晚上,张氏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沉默不语,眼神呆呆,这些年里,又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过着日子,胡黑熊的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胡黑熊面无表情吃了一口猪蹄肉。
他一边嚼着肉一边寻思,也不知道她现在醒来了没有?
一年前,自己亲娘带着一群人闯入她屋里,又是打又是骂,又是抢又是烧的,跟一群土匪一样。
那天要不是有人向自己通风报信,自己如果耽搁一会儿,迟个把时辰回去,她那两条腿都治不了。
时隔一年,她两条腿好像一直都不太好。
昨晚上让她跪一会儿,她都使不上力。
她早上醒来后也没什么力气。
就吃了两口肉,一个小饼子,就睡了。
她这会儿要是醒来了,肯定也是被饿醒的。
想着她一个人待在家,没人陪着。这会儿还得忍着痛去做饭,跌倒了还要自己慢慢扶着墙爬起来,胡黑熊这心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就觉得被揪的疼。
实在是想她了,胡黑熊赶紧扒拉完自己碗里的肉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屋。
之后,他在自个儿屋里翻箱倒柜。
才找到两斤最近刘将军赏给他的糯米。
还有两斤羊肉,一斤糕点。
嫌弃这点东西少,胡黑熊还直接去了大厨房。
在厨房翻出二十来个鸡蛋,三斤麦子后,胡黑熊就背着那些东西,出门去了。
……
胡黑熊刚刚一出门,他大嫂小王氏立马就去了自己婆婆王氏屋里。
“娘!小叔子又出门去了!”
“我瞧小叔子走的方向,正是奔着村尾张寡妇家去的!”
王氏一听这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咬牙切齿的道:“这个蠢东西,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现在是离不得女人不成?”
一旁已经吃饱打瞌睡的胡德旺,被她一惊一乍给吓了醒来。
听到她跟大二媳妇咕咕叽叽,准备叫人去张寡妇家收拾她一顿,胡德旺当时就发火了。
“你个死老婆子,你还要我跟你说几遍?为张寡妇那点事,不值当!”
“咱小儿子现在都是官了,这当官的多娶几个小老婆怎么了?你管他找张寡妇还是牛寡妇,只要咱们儿子喜欢,他愿意找,他自个儿又挣得到钱,咱们都随他们的愿!”
“你这一天天的,要打这个,要收拾那个,你当心你泼辣的名声,传到你新儿媳妇的耳朵里。到时候,你看那个儿媳妇进门了,她愿不愿意跟你亲香!”
“……”王氏听到这话,她先是要发怒。
但看到自己男人胡德旺那近乎吃人的表情,她立马就怂了。
虽然不高兴他骂自己是死老婆子,但她想着,自己男人有些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自己泼辣不饶人的名声,传到小儿媳妇——也就是刘将军闺女的耳朵里头,她肯定会嫌弃自己凶,不愿意跟自己亲香。
王氏哪怕再蠢,她也知道,自己小儿子娶了刘将军家闺女后,前程会好一大截。
就连族里的人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三天两头找自己小儿子,或者死命的巴结她这个当娘的。
自己如果跟刘将军家闺女处好关系,刘将军家的闺女对于她这个婆婆的话,肯定各种听从。
如此一来,自己在家里更有地位。
在族里说话,也更有分量。
想着小儿媳妇儿进门后,会带上一大笔的嫁妆过来,王氏顿时就没了心思去叫人过来,一起去收拾张寡妇了。
于是,她就拉着自己生的小闺女胡康花,满面红光的给她说了。
“康花,我早就替你想好了。等你那个新嫂子进门,我就从她嫁妆里头找一些个值钱的好东西出来,给你陪嫁到县城里去。”
说完这话,她还一脸自豪的看着胡康花道:“说到底,还是我家闺女最好命。找的丈夫还是县令家的公子!”
“我早就听说了,那个县令公子十三岁就考上秀才。往后了,他就会考上举人,考上进士,骑上高头大马做状元郎!”
胡康花听到自己娘保证,等小嫂子嫁进来后,她会把嫂子的一部分嫁妆给她,胡康花当即就笑眯了眼睛。
她在王氏怀里撒娇打滚道:“娘,你对我真好!”
“等我以后嫁到县令家了,我一定要好好孝敬您!”
“而且,娘,到了那时候,旁人只要一谈起我们家,他们就会对你和爹爹羡慕不已。都会举着大拇指夸赞您。”
“他们会说,您的儿女们都能干,都孝顺。小儿子自个儿有本事,爬到六品官的位置,还娶上了京城大官又是伯爵家的闺女。女儿呢,嫁的也不差,直接嫁到县令府上当官家太太去了!”
“娘,您想想,您儿子闺女都这么有本事了,您以后在村里,在外头,不得横着走啊?!”
王氏就爱听别人奉承她。
她尤其是爱听别人说她命好,天生的富贵命,儿女都有出息。
如今闺女说话正说到了她的痒痒处,她顿时就笑出牙花子了。
至于一旁也在拍马屁的小王氏,这会儿心里头是特别不舒服的。
那刘将军家闺女嫁过来,她的嫁妆也应该有自己的一份。
自己作为她的大嫂,长嫂如母,刘氏说什么也得拿出一点孝敬她!
如果刘氏不懂事,那就别怪她这个当大嫂的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