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有点儿畏缩。还是不敢啊,不敢在他面前那样堂而皇之的将“梁颜”两个字斩钉截铁的说出口。是,他说过,他只是因为她,才将梁颜带回樱花苑。可是谁又敢肯定,他对梁颜就半点儿感情也没有了?要是真的没有,他不会容忍梁颜在樱花苑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与姿态呼和家里的佣人。
梁微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从梁颜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始,她就如临大敌。她明明不应该这个样子。一方面,她想要好好的对梁颜,另一方面,她对时仲元却又没有那样绝对的信任与自信。她是怯懦的,是害怕的,更是愧疚的。
她在他们过去的那场爱恋里挣扎求生。她时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第三者,却又被束缚在时仲元此时此刻的妻子的位置上。
她想要退缩,想要让步,又因为孩子的缘故,总还想要坚持一下,想要再努力一点儿。
很累。她时时刻刻想要逃离这样的困境,而现实却将她困在这样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里。
手在那尚未有任何变化的小腹上轻轻的抚了一下,梁微深深的呼吸,她道:“不论是谁,你肯为了做这些,我很感激。”
感激,却并不是感动。时仲元险些就要掐着她的肩膀,恶狠狠的告诉她,他根本就不稀罕她的感激。
然而,事实是,他只是轻笑出声,从声嗓里发出极低的一声:“是吗?”
就像是梁微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面目来面对他,而对时仲元来说,他同样处在一种无力又无奈的困境。
他更加不知道该怎样跟她从这样的迷雾重重中走出来。他在她心里可能连末尾都排不上号的认知,令他嫉恨发狂,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一时,便意兴阑珊下去。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都是白费力气。时仲元从声嗓深处吐出一口气来,他转身,像是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下去。
他那一转身的失望与烦闷,令梁微心中蓦的一“咯噔”。她心底最深处那一块突然坠落下去,速度快得她根本连抓都抓不住。一丝惶恐和害怕积聚到了心尖尖上,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门口,开门将要出去,明明想要说什么的,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
她蓦然的低下头去,将视线落在一双被吊针扎得乌青的手背上。
听到病房的房门被打开了,听到他缓步往外走,她等着,等着他将门关上,室内变得一片寂静与晦暗的时刻。
可是,他却没有立即走出去,反而转过身来,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医生的提议,你最好别留这个孩子。我也觉得,我跟你现在还不是很适合有孩子。”
梁微的心一下就凉了。
她差点儿从病床上栽倒下来,急切的看向他,追问:“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可以很好的照顾好他!”
她神情紧张戒备的望着他,双手捂住平摊的小腹,似下一秒就能跟谁搏斗一般,她说:“我不同意!谁都休想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