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虞夫人提出来的建议,段泽商倒是没什么异议,这根本就不是挤不挤的问题,而是陆逸洲根本就没打算在这留宿。
皱眉看着陆逸洲,虞晚嘉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陆逸洲平时来家里吃饭几乎从不喝酒的,就算偶尔会喝,也只会浅尝辄止即可,但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
“没关系的虞夫人,您还是回去照顾方局吧,他也喝了不少呢,逸洲这边我来照顾就行。”
垂眸看着陆逸洲,段泽商暗暗叹了口气,陆逸洲今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陆逸洲的煎熬和痛苦,又岂是今晚的酒就能解决的。
虞晚嘉叹了口气,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的人需要她照顾,无奈之下只能嘱咐段泽商道:“好吧,老方也确实需要我照顾,那逸洲可就拜托你了段博士。”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段泽商一边说,一边帮陆逸洲顺着后背,帮助他舒缓不适。
虞晚嘉仍然有些担心,她注视着陆逸洲,只见他一直趴在花坛边呕吐不止,脸色苍白,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对段泽商说道“我看他今晚好像心情不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他从小没了父母,性格比较孤僻,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们说,你跟他是同龄人,我看你们的关系也不错,你一会好好开导开导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手跟我联系。”
“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段泽商说着,扶起吐完的陆逸洲将人揽进了怀里,然后出了方知意家的院子。
虞晚嘉看着两人出了院子,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房间。
将陆逸洲从方知意家带出来后,陆逸洲起初还一切正常,段泽商给他弄上车,系好安全带后陆逸洲就睡着了。
本以为陆逸洲会就此一直睡到明天天亮,谁知段泽商车开到一半,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段泽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扭头就看到陆逸洲双眼紧闭,满脸泪痕的蜷缩在副驾上,哭的一抽一抽很是伤心的样子。
段泽商怔了一下有些担心,他将车停到路边,轻轻推了陆逸洲一下小声叫道:“陆指挥,陆指挥...”
睡梦中听到有人叫自己,陆逸洲慢慢睁眼,一双红如兔子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你怎么了?”
看着陆逸洲通红的眼睛,段泽商有些担心的问道:“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段泽商正询问着,陆逸洲突然伸手将他抱着,下一秒,压抑的哭声从陆逸洲的喉咙里发出。
突然被陆逸洲抱住,段泽商先是愣了一下,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僵了一下,但好在他反应迅速,片刻之后伸出手轻拍着陆逸洲的后背道:“哭吧,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能好受点。”
段泽商知道陆逸洲这是彻底醉了,才会如此这般,若不然以陆逸洲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段泽商,我刚梦到我父母了,我突然好想他们,想去看看他们。”
哽咽的声音从陆逸洲的嘴里传出,段泽商低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安慰他道:“等你明天酒醒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们好吗?”
陆逸洲摇头,松开段泽商泪眼朦胧道:“我现在就想去,你带我去看他们好吗?”
陆逸洲的脸上满是祈求,段泽商看着他于心不忍,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这会去看陆逸洲的父母,俨然有些不太现实。
“可是现在很晚了,等明天你酒醒了…”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不等段泽商把话说完,陆逸洲直接伸手打开车门就跳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走去。
段泽商不愿意带他去,那他就自己去。
段泽商见状,忙下车追上陆逸洲,“陆逸洲,这会太晚了,你想去看你父母我明天陪你去好吗?”
陆逸洲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段泽商,因为醉酒的原因,让他的眼神一时无法聚焦,但他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盯着段泽商道:“不要,我就要现在去,你不许拦我,你要是敢拦我,我毙了你。”
陆逸洲说着,抬手比了个打枪的动作,末了,加快脚步往埋葬父母的陵园方向走了过去。
段泽商再次上前,一把抓住陆逸洲的手腕无奈道:“你就算毙了我我今天也不能让你去,你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有人大半夜去墓地的?”
“我就要现在去,今天是我害死他们的日子,我要去给他们恕罪!”
一把甩开段泽商的手,陆逸洲的情绪突然爆发。
段泽商被陆逸洲吼的一愣,片刻之后盯着陆逸洲问了句:“什么意思?你父母不是被异种人害死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逸洲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哀伤,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看着段泽商哽咽着摇头。
“不是的,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愚蠢的同情心泛滥,他们根本不会死。”
“都是因为我,为什么遭报应的不是我而是他们?段泽商,你知道我有多恨小时候的自己吗?”
陆逸洲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悔恨,眼泪也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滚落。
“如果当初不是我自以为是的放了那只白虎,他们就不会被派去寻找它,最终也不会被那只忘恩负义的白虎咬死,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为什么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那只咬死他们的白虎?为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只畜生,我什么时候才能为他们报仇啊?”
陆逸洲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绝望,让人听了不禁心疼。
听到陆逸洲所言,段泽商愣住了,好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不是我,我没有咬死他们,我...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已经死了,不是我。”
段泽商摇头否认,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咬死了陆逸洲父母的事。
起初他是挺恨陆逸洲的父母和人类的,但因为陆逸洲救了他之后,他即便不喜欢陆逸洲的父母,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们。
也是因为陆逸洲,让他知道人类并不都是邪恶和该死的。
陆逸洲摇头,醉眼朦胧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自责。
“我知道不是你,你又不是那只白虎,如果我当初没有放了那只白虎,他们就不会被它咬死了,都是我害了他们,我才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陆逸洲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刺痛着段泽商的心。
段泽商心疼地看着陆逸洲,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陆逸洲,心中一阵酸楚。
他知道陆逸洲一直对自己的父母心怀愧疚,而今晚的醉酒更是让这份情感爆发出来,但他没想到的是,陆逸洲居然一直以为他父母的死是自己所为。
可陆逸洲父母的死,真的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