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粹送她到莉莉丝外面,夏夜的天空布满了星星,带着些许温度的风穿越了这个巷子,吸入鼻息之间的时候有点点浸染后的酒香。
“你打算就这样得过且过的过一辈子吗,彻底离开他的话,你还有开启另一种人生的机会啊,或许会遇到真正喜欢你的人也不一定呢?”出云粹问她。
伏黑女士麻木的摇头,眼神很茫然,“我不知道,遇到好男人的概率跟中彩票一样,我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吧,除了帮忙带小惠外,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至少……至少这样撑到津美纪长大。”
女儿是她唯一在乎的了。
出云粹点点头,“我知道了。”
伏黑女士还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追问:“那你……”
出云粹笑了一声,带着点嘲讽,她说:“你让甚尔去家里找我。”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甚尔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在凌晨去莉莉丝等出云粹下班,不喜欢喝酒的他会充当司机,还会提供情绪价值,出云粹也萌生出了得过且过的念头。
“除了你,我不会再去爱其他人了,除非你也死掉。”
这是情动之时,甚尔盯着出云粹的眼睛说的。
出云粹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没有说出甚尔想要从她口中听到的那句话。
这一点上,她也很固执。
三个月后,甚尔失踪了,十二年后的现在,出云粹才知道他不是抛弃了她,他是死掉了。
出云粹面对五条悟的质问,她说不出答案。
那样的她跟甚尔究竟算什么呢?
该怎么去形容他们的关系?
五条悟眼神阴鸷,他松开了抓着出云粹肩膀的手,后背往沙发背上闲适地一靠。
他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点点了头,他说:“没错,是我杀了他,那么,粹,现在你要做什么呢?”
“我?”出云粹愣了愣。
她茫然又无辜的看着五条悟,是啊,她要做什么呢?
都不用五条悟说出整个过程,就只是靠自己猜,她就知道甚尔为什么被杀。
甚尔是一个术师杀手,赏金猎人,出生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却因为生来就是零咒力而备受虐待,不被当人看待。
这样痛苦着长大的他恨极了那些拥有咒力和术式的术师,钱是一个原因,只怕这一点才是他成为术师杀手的根本原因。
作为术师杀手掺和进星浆体事件中,可想而知他是去做什么的,被五条悟杀掉根本怨不得别人。
“我……我只是……”眼睛不断地眨巴着,就连喉咙都变得干涩无比。
出云粹觉得自己好几天都没有喝过水了,仿佛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水壶中空空如也,烈日当头,炎炎照晒,身体里的水分,喉咙中黏膜的水分都跟着被蒸发却得不到补充。
当初想到了五条悟,在她内心极度难受的时候,她想要找一个人给她一些安慰,让她从那种不断下坠的情绪中爬出来。
这个人能是谁?
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五条悟,尽管她知道他就是下杀手的人。
得知夏油杰死在五条悟手中的时候,出云粹没法怪他。
现在,得知以为失踪其实是死了的甚尔也死在了五条悟手中的时候,她悲哀的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怪他。
“我只是……想要知道他……他到底是……”
双手扶住了出云粹的手臂,从始至终,出云粹都没有用过激的言语和情绪面对他,质问他,最先绷不住,最先往坏处想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受到刺激,感到不安的猫猫终究是软化了下来。
他让出云粹看着他,等出云粹听话的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五条悟对她挤出了一丝笑。
他说:“粹有一个术式是可以通过接触读取对方的记忆是吗?”
出云粹看了他一会儿,沉默的点点头。
五条悟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来吧,想知道什么自己去看,你想知道的,都在我的脑海中,每一个画面我都记得很清楚。”
说到这里,五条悟轻笑了一声,不太甘心道:“毕竟,甚尔可是这些年唯一一个让我陷入濒死的人。”
此言一出,出云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她确信自己没听错,五条悟说到了濒死。
甚尔,他让五条悟陷入了濒死的境地?
五条悟安然的闭着眼睛躺靠在沙发背上,出云粹现在还跨坐在他的腿上。
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后,出云粹还是没能抵住那些记忆的诱惑,她发动了术式,将指腹贴在了五条悟的太阳穴上。
灵魂操术·寻是一种可以搜寻灵魂记忆的术式,最好用的办法是审问。
百年前用的很频繁,现在,已经有几十年没再用过了,没想到再次用,居然是用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术式发动,出云粹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信息库中,她要抽丝剥茧的从这巨大的信息库中找到她想要知道的那部分记忆。
过程并不算漫长,出云粹很快的就找到了跟甚尔有关的信息。
穿透胸口的刀,刀从胸口贯穿一路划到大腿,几乎将五条悟整个上半身劈开斩碎,作为老练的杀手,怕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少年还有生还的可能,临走前还不忘用匕首插进了脑袋。
这是五条悟的记忆,可那种剧痛,出云粹也仿佛亲身体验了一遍似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难受。
她看到五条悟在濒死之际领悟了翻转术式,看到他治愈了自己的致命伤,看到了他赶去盘星教总部截住了甚尔的去路。
出云粹在五条悟的记忆中见过了十二年没再见过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彼时,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可现在,那样的喜欢早就慢慢耗光了。
在她心里的天平渐渐偏向另一个人的时候,突然知晓了他失踪的原因。
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自己没有被对方抛弃,没有因为不喜欢了就玩消失。
甚尔,他当时是想要回去自己身边的吧,他从没有说一套做一套的想要逃去远方逍遥吧?
他其实可以逃的,可逃走之后呢?
不,他不想逃的,如一只猴子似的浑浑噩噩放弃了自我的活了这么久之后,他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就交付在了这一战中。
哪怕是死掉,他也想要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