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如水,慕容玉楼挑灯夜读,而翠玉则在一旁侍候着。
慕容玉楼从几子上拿了一个杯盏,放在口中轻轻抿了一口,“可发现什么异常?”
翠玉轻轻摇头,“没有。”
慕容玉楼有些不可思议,她抬头,“一切正常?”
翠玉点头,“婢子点过院子里的所有东西,一样没多,一样不少。”
这倒是奇怪了,按理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柳夫人如此殷切前来,定然是有事,而如今竟是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是大事。
翠玉道,“娘子,你还是早些歇息吧,半月后便是公主府上的宴会。”
“急什么。”慕容玉楼低声道,这显然是一个陷阱,既然前方是一片荆棘,她便准备一把火,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还能忍得住几时。“我听闻羌远族有使臣进京了?”
翠玉诧异道,“羌远族?婢子从我听闻过此事。”
慕容玉楼的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此事是有意封锁消息了,确实是有意思了。
次日一早,慕容府中便接到了圣旨,说是永宁殿的林美人思乡亲切,生了病,听闻府中四方元夫人与林美人是同乡,便将其招到宫中小聚,七皇子亓官哲亲自派人来接。
收到此消息的时候,慕容玉楼恰好从阳馨苑回到院中,她跽坐在廊下,对着此时阴云天空浅笑一声,这亓官渊还是有些本事的。
时光流逝,很快半月已过,这日一早,便有人来浅云居通报,说是太子良娣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慕容玉楼在翠玉的搀扶之下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口竟立着同样正服的慕容闵。
她微微蹙眉,“二郎,你怎么在这儿?”
慕容闵挠挠头,“公主府宴客,来了不少文人士子,我和大郎也在应邀之列,大郎早早的便坐上五皇子的车驾走了。”
亓官凌?慕容旭果真去投奔了亓官凌,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样很好,她倒要看看他能活多久!
慕容玉楼颔首,“既如此,那便走吧。”
长公主府坐落在南郊十里之地以外,那里鸟语花香,风景宜人,唯一不足之处便是离京都繁华之所实在太远,即便是坐上马车也要走上要几个时辰才行。
慕容玉楼淡淡地坐在马车上,翠玉时不时朝车窗之外看一看,“娘子,今日街上确实是十分热闹呢。”
慕容玉楼闭目,却听到翠玉一阵低惊,“这个人的长相着实有些难看了。”
慕容玉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车窗之外,竟有两个身着皮毛之衣的人正缓缓走过,其中一人带着一顶高帽,目光深邃,鼻头如鹰嘴,下巴尖尖的,唇色却是深紫色。他的腰间别着两把弯刀,身形比一般京都郎君要魁梧许多。
另一个男子走在他的身后,他与前面那人身形相仿,只不过要更加壮硕一些,他的眼眶也挺深邃,浓密而又疯长的的胡子几乎挡住了他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和半只鼻子能够让人看得清楚。
这明显不是京都人。
她想起了那日亓官渊的话,羌远族。
羌远族首都离京都有万里之遥,他们不可能在半月从羌远族到达京都,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们早已抵达了京都。
“婢子听闻羌远族的郎君们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如同猛兽,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翠玉放下车帘,拍拍胸口感慨着。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深紫色的唇色,正常人可不会有什么深紫色的唇色,若非是他羌远族的特性,那便是他的身体有问题。
羌远族派一个病弱的使臣前来,这用意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马车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门口停了下来。
这位长公主是当今圣人亓官尚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亓官雪,早年为了的亓官尚的皇位,她不禁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更是牺牲了自己两岁的孩儿。是故京中人人对这位长公主极为尊重,亓官尚亦然。
她下了马车,便看到慕容玉露一身华服亮相,一身锦色配上她华丽的首饰,简直是国色天香。
慕容玉露笑着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妹妹莫要发呆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才走进几步,公主府内的富丽堂皇简直媲美皇宫,各种摆设都极为有章法,十步一亭,五步一楼阁,才几息之间便能遇到美景。
府内侍婢小黄门无数,几乎一个转身便能看到侍奉着的不同面孔的侍婢和小黄门。
突然,有人朝慕容玉露喊了一句,“太子良娣万福,公主有请。”
慕容玉露将手放开,脸上还是那般微笑着,“公主寻我定是有事,你且四处逛逛吧。”
“诺。”慕容玉楼浅浅一笑。
慕容玉露才走,慕容玉楼便打算想要道前面的一座水榭中打算坐下休息,却不想此时她的背后却传来了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府上的那个妖孽!”这是齐国公府上的余六娘,余佩芸。
却听她身边的梁玲道,“姐姐不是说妖孽嘛,既然是妖孽,当然是无孔不入了,进哪儿还要向谁通报吗?”
她俩这么一说,竟是激起了一旁的一些娘子们的好奇心,纷纷向她们打探,“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上回慕容府老郡君的寿宴我们都没去成,你们倒是说说吧。”
“是啊,说说吧。”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走上前去,“你们与其问一些不相干的人,不如问问我这个当事之人。”
她的瞳孔一缩,面上的笑容极为天真烂漫,但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些许的煞气。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走到余六娘的身边,看了她一眼,“这位恐怕是齐国公府中的六娘吧,齐国公乃是国之柱石,文韬武略样样都令人刮目相看,我看六娘却是学到了齐国公的五成,要加油啊。莫要砸了齐国公的一世英名才好。”
“你这乡野丫头,到底胡说什么?”余佩芸听罢,竟想要举起手来去大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的面上却是轻笑,“余六娘倒真是好修养,堂堂公主府内,竟像是在自家府中一般,莫不是余六娘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慕容玉楼捂嘴一笑,“怪不得,当日在我府上的后花园中,你跟五皇子走得这般近,小女这厢确实是要恭喜六娘了。”
“你!”余佩芸火冒三丈,“慕容玉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污蔑我!”
“许你在别人面前嚼舌根,就不许我说实话了吗?”慕容玉楼做恍然大悟状,“莫非是因为你当日看见我同五皇子说了几句话就对我怀恨在心?余六娘,你这又是何居心?”
在一旁的梁玲一听事实真相竟是如此,随即后退了一步,若真是余六娘蓄意报复,那么她说的慕容玉楼对六皇子投怀送抱的可能性就有待商榷,她可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这趟浑水,她还是不要淌为好。
梁玲正要离去,却被慕容玉楼叫住了,她走到梁玲的面前道,“梁三娘,你来评评这个理。”
梁玲一愣,随后道,“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可能知晓!”
“梁三娘,当日你可是在场的,怎么不知晓呢?”慕容玉楼一脸天真道,“我知梁三娘心中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者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你说的话,自然都是公平可信的。”
余佩芸用眼睛剜了她们二人一刀,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道,“梁玲,你是想要背叛我吗?”
慕容玉楼嘴角一扬,还真是蠢笨如猪。
见梁玲不说话,余佩芸更是气急,她抬起右手想要扇慕容玉楼的耳光,“你这个贱人!我今日一定要给你些颜色看看!”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闪开一边,慕容玉楼脸上的浅笑却一直未变。
未等到余佩芸的手到达她的脸上时,慕容玉楼莲足半移,故意将自己绊倒在地,而余佩芸此时未曾守住手,转了一个方向,竟狠狠得打到了站在慕容玉楼边上的梁玲脸上。
只因余佩芸的力道过大,梁玲又未曾做好迎接的准备,身体随着余佩芸的动作往后仰去,只听“噗通”一声,梁玲整个人竟落进了身后的湖水之中。
冬日尚未过去,湖水冰冷至极,再加上公主喜欢最原始的湖面,是故的湖水清理次数的比较少,里面有大量的荆棘草,而此时,梁玲正在这荆棘草中挣扎着。
看这情形,梁玲的脸,怕是要毁了。
慕容玉楼微微蹙眉捂住自己的脚踝,而目光则是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她的耳力过人,早就听到假山之后有人,且那人说话的语言同凰国人不同,慕容玉楼猜测,那人便是此次进京的二王子。
如此看来,他们的目的相当明显了。
素闻羌远族的女郎个个骁勇善战,丝毫不逊色于族中男子,而这位二王子的母亲是个极为温柔贤惠的凰国女子,前些年他的母亲去世,他一直郁郁寡欢,自那时起,他对于嚣张跋扈的女郎一个都看不上,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上扬,余氏啊余氏,既然你给我挖了这么大的坑,我当然要给你还一份礼才是。
“发生了何事?”一个极为动听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来,此人的声音慕容玉楼从未听过,但看她的走步的气度,想来应该是传闻中的芙蓉翁主,长公主的义女,莫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