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跟着去了阳馨苑,只有慕容玉楼跟着念红二人在角门将元夫人的遗体迎了进来。
正当慕容玉楼将一切安排好后,回到了阳馨苑时,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亓官渊与亓官哲坐在了上首,而桑氏得了恩典,坐在了下首的胡床里,右侧坐着的是慕容德伯和余氏,而另一边则是坐着樊姬以及许久未曾出现的魏姬。
自从梁姬和平姬出事之后,魏姬便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称病,如今看她脸上的气色,倒像是真的病了许多日一般。
堂上坐着主子,而堂下正跪着一个奴婢,却见这婢子低着头伏着身,一直抽泣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而众人却是对慕容玉楼投来了极为异样的眼光。
慕容玉楼极为平静,只是上前朝各位贵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玉楼见过二位皇子殿下。”
亓官哲本想出声,却被亓官渊挡了回去,“本王听闻,慕容二娘小小年纪竟已经委以重任,开始掌家?”
慕容玉楼将头微微低着,做得极为卑躬屈膝的模样,“是祖母抬爱了,小女也不懂什么掌家,只是一直是祖母在一旁帮我,小女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哦?”亓官渊浅笑一声,“那就难怪了。”
随即他朝地上的那位侍婢指了指。
慕容玉楼环顾了四周,除了桑氏眼中的鼓励之情,其余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看来出了什么事还需要她自己才能问得出来。
慕容玉楼缓步走到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婢面前,低着头惊讶道,“这不是二婶夫人身边的白烟吗?白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烟微微抬起头来,但目光却是看着地面,不敢直视这里的任何一人,泪水早已湿了一地都是。
她调整好情绪,才道,“回二娘的话,婢子是来求救的,还望二娘救救我们家夫人。”
慕容玉楼面上极为关切得问道,“二婶夫人到底怎么了?”
白烟却是一时之间眼上的泪水未曾止住,道,“二娘开恩,还是给了婢子解药吧。”
“什么解药?”慕容玉楼天真得问道。
白烟继续,“三日前,我家夫人在您那里讨要了些薄荷叶子,回去便泡了喝,谁曾想第二日便高烧不止,请了医者上门,医者却说是中了毒!”
“空口白话!莫不是你家夫人吃了别的什么东西?”桑氏坐在胡床中冷冷道。
白烟连忙磕头,“冤枉,天大的冤枉,自从夫人吃了茶,便高烧不退,婢子想喂些东西给夫人,可夫人压根儿什么都吃不下,这三日里,只有二娘给的薄荷叶子啊!”
“既然是来求解药的,这么说来,你们家夫人是没治好了?”亓官渊浅笑一声,“那不如这样,本王做主,将宫里的马医者请来给你们家夫人诊一诊,马医者对毒理可是十分有研究的。”
白烟还没说话,桑氏却道,“多谢六皇子殿下。”
“父皇说,臣子臣子,既是臣又是子,我们作为皇家人,不能不管。”亓官渊笑着道。
亓官渊话音才落,跪在地上的白烟似乎开了个匣子一般竟哭得愈发大声,“六皇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婢子替我家夫人叩头谢恩了!只不过,我家夫人实在病重,恐怕已经等不及医者大人了。”
“竟有这般的事?”亓官渊随即起身,“本王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病!”
“殿下,这恐怕有些……”余氏推了推慕容德伯的胳膊,慕容德伯随即站起身来,朝亓官渊道。
亓官渊却道,“元夫人都已经送来了,难道还有什么?”
慕容德伯低首起身,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臣下并非这个意思,只不过这恐是臣下的家务事。”
亓官渊看了他一眼,脸上显然有些不悦,“家务事?方才本王的话,慕容司马是没听清?”
“殿下误会了,臣下并非是这个意思。”
“走吧,本王倒要好好看看。”亓官渊随即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慕容德伯却是小步跟了上去,趁别人不注意时,向身边的余氏问道,“你方才为何要让我阻止五皇子殿下?”
余氏上前一步在他耳边道,“若是不这样,五皇子殿下便不会插手了。”
慕容德伯一愣,“你是要让五皇子殿下插手此事?”
“当然!”余氏将目光锁定走在前头的慕容玉楼,她今日一定要让慕容玉楼将管家之权亲手教到她的手里!
才半刻钟的时间,众人便走到了二房柳夫人的洛尘院,洛尘院如今是满院子的药味,熏得人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烟一路小跑跑到了屋子里,随后才走了出来向他们禀告,“回殿下的话,我们夫人晨间喝了药睡了会儿,方才才醒。”
“醒了?”亓官渊随即在主屋堂上跽坐了下来,“既然醒了,那便让她来我面前回话,到底是吃了些什么东西。”
白烟却是满脸为难,“殿下,我家夫人身体虚弱,实在不适合啊……”
“不如,我们进去,殿下在外头等着,可好?”慕容玉楼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一字一句得朝亓官渊说,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插手。
亓官渊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心里总是免不了担心她,但最终他还是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好。”
众人走进了里屋,没想到,里屋的药味却是更加的浓,桑氏担心,也是被念红一步一步得扶过来的,他们才走进里屋,桑氏正好步入这个院子。
柳氏面色苍白得躺在了床榻上,见众人来了,本想要起身,却被慕容德伯免了礼数。
柳氏看到慕容玉楼在她的面前,眼中有一份害怕,又有几分壮起胆子的兴师问罪,“二娘,我自问待你如己出,你为何要害我!”
慕容玉楼满脸无辜走上前去,在她的榻边问道,“二婶夫人,玉楼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柳氏朝白烟使了一个眼色,白烟随即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这个盒子便是那日柳氏从慕容玉楼这里要回去的。
白烟将盒子打开,里头的薄荷叶子已经少了一大半,看样子,像是已经吃了好多。
柳氏指着白烟手中的盒子,“你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二娘,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我试问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谋害我?谋害我,你可有什么好处?”
慕容玉楼却是浅声道,“二婶夫人,玉楼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什么,玉楼给您的就是薄荷叶子,同样的东西,玉楼还送给了祖母和父亲。”
“你竟还敢害老郡君和郎主吗?”柳氏指着她,眼中竟饱含着受尽委屈的泪水。
正此时,门外有侍婢说医者来了,这医者是京都着名的神医,刘医者。
刘医者什么都好,只是有一身心高气傲的性子,他的眼中只有病人和医书药理,其他人他都视若无睹,是故他医术再高明,也没想进宫,当年皇后娘娘亲自邀请,他都未曾理会。
是故他一进来直奔柳氏而来,而其他人,他都仿佛没有看见。
“刘医士,您来得正好,柳夫人病得不清,您快给她瞧瞧。”说话的是一只默不作声的余氏,也不知怎地,她的这句话中竟也尽显温柔。
刘医者对余氏微微颔首,随即便走到柳夫人的床榻前,问道,“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柳氏看到刘医者来了,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对他哭着道,“刘医士,您来得正好,您快看看这盒子里到底什么东西!”
刘医者看了一眼柳氏,再看了一眼那盒子,随即道,“夫人还是让在下切个脉吧。”
柳氏被刘医者一堵,脸上的泪水竟止不住得往下落,随即她这才将自己的手腕放到刘医者的面前。
半晌后,刘医者紧蹙眉头,随即一把抓过白烟手中的那个盒子,在自己的鼻尖之下闻了闻,道,“果然是流苏草!”
“刘医士,柳夫人的病到底如何了?”余氏上前一步,仿若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刘医者眼中却是火冒三丈,他转身问向柳氏,“敢问夫人,你可用过这盒子里的东西?”
柳夫人这才委屈得哭了起来,“正是,这几日,我只用过这个泡过茶水。”
“流苏草是剧毒之物!其毒性虽缓慢,但若是清不了毒,此毒便会进入五脏六腑,慢慢肠穿肚烂而死!”刘医者愤恨得说道,“正因为此物有毒,凰国可是静止采种的!”
“刘医士,此毒可有解?”余氏又问。
“自然是有解的,只要流苏草的根晒干磨碎了炒制服下,七日便会缓解。”刘医者脸上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们府中怎地难道种了此物吗?上回那个夫人也是如此!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医者,您说的哪位夫人可是我们府上的?”余氏问。
刘医者点头,“正是你们府上的,上回请我来诊治,那症状我百思不得其解,回去翻了百草集才翻出了流苏草,本想配制解药,却没想到那位夫人已经不在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