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砚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依然在慢悠悠地给曲南梧手上的伤口上药，只是手上因为药膏浸润而传来的刺痛感让曲南梧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赵安砚的情绪。
赵安砚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正常。
曲南梧坐在床边，赵安砚坐在地上给他涂药，他只能看见一点赵安砚的眉眼间的样子。
“还好吧，只是平时和他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在他面前可能会更自在一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俩关系确实不错”，赵安砚涂完药，把药盒收好，依然坐在那里，没有放开曲南梧的手。
“先别动，等它差不多吸收了我再给你缠纱布，你活动起来也不会太难受。”
如果赵安砚说这话的时候能更真诚一点，说不定曲南梧是会相信的，但是随便拆穿对方的谎言不太礼貌，曲南梧觉得有必要给001树立一个榜样，所以他没有继续尝试抽手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南梧，你和沈瑜关系确实不错”
赵安砚感觉到曲南梧的手颤了一下，这让他又忍不住把手收紧了一点，他看着曲南梧笑了笑，“是吧？”
完全没听出来问题在哪里的曲南梧：......
但聊天并不是为了说话，而是为了从对方的话里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用自己这边半真半假的情报作为交换，让对方听的开心。
曲南梧已经把这一套融进了自己的骨血里，刚刚颤动的手就是一个信号，如果赵安砚没有因此就收紧了力度，没有贴过来的话，曲南梧也会选择换一个方向获得自己想要的，但既然赵安砚这么做了。
曲南梧抿了抿嘴角，压下笑意，和赵安砚对上了视线，“是不错，我以前就和他认识了，沈教授帮过我很多，他也帮过我很多，所以加入你们之后，我和沈瑜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会觉得更自在一点，不可以吗？”
曲南梧表情里的疑惑不似作假，至少赵安砚看不出他有演戏戏弄自己的成分，但也就是因为看出了曲南梧认真的神色，赵安砚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差了。
曲南梧是真的觉得没什么问题，也是真的觉得和沈瑜待在一起更自在，所以他看过来的目光才坦坦荡荡。
“没问题”
既然曲南梧不觉得有问题，那以后也没必要意识到了。
赵安砚没有移开视线，和他平时看向曲南梧的眼神一样，带着些笑意，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让曲南梧好好休息。
“我就是手指被划了一下，你说的像是我瘫痪了动不了一样，小题......”
“不准说我小题大做”，赵安砚提前预判了曲南梧打算说的话，一边说一边又转身过来，准备对着曲南梧的额头弹了一下，“我记得沈瑜之前跟我们说过，你精通各种乐器，琴弹得很好，而且昨晚我也听到你在练了，结果现在手指受伤了，我看你今天还怎么弹”
曲南梧稍稍退后一步，没让赵安砚真的碰上自己，“我只是无聊了才会去玩一玩，而且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伤就闹天闹地的。”
赵安砚手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行了，你休息吧，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任务，刚好把伤养一下”
“都说了那只是一点小伤口，你这个随随便便就上纲上线的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还有沈瑜也是，之前他就...”
赵安砚一听话题朝沈瑜那边拐去，就下意识伸手搭在了曲南梧肩膀上，曲南梧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所以在赵安砚碰上他肩膀时，曲南梧的话就咽了回去，皱着眉头望向赵安砚。
“怎么了？”
赵安砚装出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只是刚踏出房门，他的胳膊就被曲南梧拍了下去，“少跟沈瑜学，他一天天就喜欢跟人动手动脚的，你怎么也开始了？”
曲南梧的话里除了不解就只剩下无奈，尤其是在提到沈瑜的时候，明显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还停顿了一下。
只要和沈瑜有关的事情，曲南梧就会下意识放松语气和动作，赵安砚发现曲南梧现在话变得多了点，但多出来的话也都是围绕着一个人。
沈瑜。
心里的烦躁感更甚，但曲南梧却像是没看出来一样，靠在门口等赵安砚离开，见他一会儿变一个表情，曲南梧还有些奇怪。
“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基地了，准备找个时间回去拿，你陪我一起？”
“你是小孩子吗？居然不敢一个人出门”，曲南梧疑惑地看了赵安砚一眼，“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能随便出门的吧？”
赵安砚当然知道，曲家现在放了三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在家，要不是曲南梧用自己向上面担保不会出事，曲家早就被踏破门槛了。
这只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赵安砚没多在意，跟曲南梧打了招呼就准备回房间，只是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刚刚话题里的怪异之处。
他，沈瑜和曲南琛三个加在一起都做不了担保，曲南梧这个刚刚摸到一点权利中心的人，是怎么获得同意的？
总不可能是加上了曲家的面子，但凡聪明点的人都看得出来，曲家现在完全就是靠曲南琛和曲南梧两兄弟撑起来的，单论曲家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那么曲南梧到底是用什么条件让那三个变异种能安稳待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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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7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我们留在这里的？”
0571等0039说好之后就立刻跳起来追着0824跑，结果中途看见0824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小声点后，0571就觉得很没劲，但本来就是在曲南梧家，0571凭着在实验室里学到的那一点屈指可数的礼貌劝住了自己。
不可以在别人家随便打闹，如果要闹，也至少要得到主人家的首肯。
这其实是之前曲南梧交给他们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在了曲家。
0571在0039万分嫌弃的帮忙下裹上纱布，穿好衣服，百无聊赖地等了半天发现没人说话，只能自己开启一个话题，但是往常都会回答他的0824和0039这一次依然闭口不谈，0571有些奇怪。
“你们也不知道吗？”
0824当然知道，0039其实也能从0824的表情里猜出来一点，但他们都不打算告诉0571。
0571的构造里，感情方面的要素是占比最高的，和0824，0039不一样，0571更像是一个人，就连他的异能也是一样。
凭借对情绪的感知，一步步读懂人心，让人一步步落入圈套而不自知，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叫做读心术，只不过0571并不能把对方的想法完全复述出来，但对于拷问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和曲南梧的掠夺异能很像，甚至0571本身也和曲南梧一模一样，有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周身气场，而这一切都是从实验室中得到的。
异能都会进化，毕竟是需要燃烧他们的生命来供养的东西，所以其实0824和0039也不是很确定0571的异能进化到哪种程度了，会不会已经可以......
“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0824和0039对视一眼，决定选择性听不见0571的问题，他们已经可以确定了，0571的异能已经能够对同等级的他们使用。
那么曲南梧呢？
他们异能的源头都是曲南梧，那么可不可以对曲南梧使用？
“不能”，0571看他们不愿回答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直问，“如果有一天我能读懂自己在想什么的话，说不定就能读懂07了，不过我应该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现在的异能是被动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可以自己控制？”
“当然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啊，不然我不就当场暴毙而亡了吗？”0571用非常疑惑的眼神瞥了0824一眼，“08，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既然是可以控制的那就不要对我们用！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0824被0571那个眼神看的心烦，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0571嗷了一声，没有像以前一样跳起来闹。
“还不是你们不告诉我07的事，你们不说我不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0571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说到最后还越发理直气壮起来，“而且我就用这么一两次，能有什么事？”
“知道我们会不告诉你就不要来问，也不许用异能自己看，我们又不会害你”
0039把0571的脑袋按在床上，强制对他讲道理：“再有下次，信不信我们一个小时不跟你讲话！”
“知道了知道了，就会威胁我”，0571嘟嘟囔囔半天，把0039放在头上的手给甩了下去，转身坐起来，“所以07会死吗？”
0571没有学过死亡，他只是知道有这个词，也知道被自己杀掉的那些人会迎来死亡，但身边的0824和0039从来没给他解释过什么是死亡，他只能凭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子大概想象一下意思：
“那07死了以后我要过多久才能见到他啊？”
死亡对于0571来说，就是很久见不到那个人。
这一次，0824和0039回答的很快：
“不会的，07不会死”
只有这一点，他们非常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