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蒂诺讨厌叙拉古的雨季,
她厌恶飘荡在天空的阴云,她厌恶落下的无声细雨,她厌恶被雨水冲散着的血腥…
阴雨让她的弩生了锈,
自从出生起,萨蒂诺便被告知要为萨卢佐家族奉献一切,牺牲一切,为那位素未谋面的阿尔贝托·萨卢佐家主献上自己的一切,
她的生命被称为家主的恩情,
她的尊严被称为家主的施舍,
她的一切被称作家族的傀儡,
萨蒂诺很讨厌这一切,从出生起,
她的性格天生与其他的家族成员不同,
他们冷若冰霜,嗜血成性,
她喜欢喜剧,爱与孩童们玩闹,喜欢在天台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趴在电视机前追剧…
……
可是她生在家族,
她的队长让他清理尸体的血迹,
她的老师教她割开对手的咽喉,
她的家族要她向无辜者扣下弓弩的扳机…
环境改变了人,理想被现实的血光淹没…
她被要求去刺杀一个走投无路的家族叛徒,
她熟练的扳开弩机,在阴暗的小巷里寻找猎物的踪迹,
血液滴在巷子的石板路上,连成断断续续的细线,又被落下的细雨冲淡,水汽夹杂着血腥,指向小巷的深处,
濒死的男人在巷子的尽头倒下,发出虚弱的呻吟,
弩箭贯穿叛徒的胸膛,
呻吟被死亡取代,
阴雨冲刷着罪人的血,
萨蒂诺上前去,取下家族的叛徒胸前的族徽,
尸体的手松开,一个源石炸弹从手中滚落,
滚到了萨蒂诺面前,
来不及惊讶,萨蒂诺连忙后撤躲避,
“嘭!”
小巷传来一声震动,爆炸声随后而至。
“咳咳,咳咳”
萨蒂诺捂着受伤的左腹,拾破碎的弩,一瘸一拐的从小巷走出…
阴雨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
……
三天后,
萨蒂诺看着面前的诊断报告,捂着左腹,呆呆的看向她的队长,
“矿石病感染者,家族不需要潜在的风险,你有二十秒从这里离开…”
冰冷的声音宣布着家族对萨蒂诺的判决,
她失神的从房间里走出,后边跟来的打手粗暴的扯下了她的族徽。
野蛮的撕扯让萨蒂诺跌倒在地,飞扬的尘埃迷糊了眼,
萨蒂诺回到住处,
看到了阳台上一盆萎靡的花,
她抚摸着左腹上凸起的结晶,
疾病让她失去了一切,
疾病让她获得了机会。
“重新生活吧。”萨蒂诺对自己讲,
……
萨蒂诺隐瞒自己的身份,开始打工,成为了一家餐厅的服务员,
她很幸运,
虽然工作千篇一律,但老板和他的女儿对待萨蒂诺十分友好,
老板的女儿年龄不大,但很亲近萨蒂诺,喜欢和萨蒂诺一起看喜剧,玩耍,晒太阳…
萨蒂诺感觉到自己获得了什么,
被鲜血浸透的记忆在远去,她自己的生活在构建,
萨蒂诺爱笑,她可以尽情的笑了。
……
她很不幸,
那天,一个家族成员推开了餐厅的门,
“营业费,一共十九万里拉”一个疤面鲁珀恶狠狠的对着老板说道,
“老爷,我们是小本经…”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这个勤劳的男人脸上,
“没钱,没钱拿餐厅来抵,你还欠我十万!”疤面恶狠狠的说,
叙拉古,弱肉强食是这里不变的法则,即使灰厅主持着大局,但依然纵容着家族横行霸道。
家族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叙拉古的平民不过是他们取乐的工具。
很明显,老板属于后者,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打我的爸爸!”老板的女儿从后厨跑出,看到自己倒地的父亲,手中的菜洒落一地。
“哟,小家伙真可爱呢,把你卖了给你父亲抵债怎么样?”疤面望着眼前的女孩,发出阴森的笑,抬手向女孩伸去。
萨蒂诺无法坐视不管,
餐刀刺入疤面的咽喉,像老师教她的那样,
她亲手毁了自己的新生活,
……
三天后,
萨蒂诺用仅有的积蓄为餐馆父女买下了去往哥伦比亚的车票,
送别二人,走出车站的萨蒂诺迎面撞上了前来寻仇的家族成员…
萨蒂诺拼了命的逃跑,躲过投射的弩箭,冲入城市的小巷,
巷子里,萨蒂诺终于摆脱了追击,
“源石粉尘泄露处,小心感染”,巷子上张贴着黄色的警告标语。
萨蒂诺望着地上源石炸弹爆炸的痕迹,满脸苦笑。
看来,疾病又救了她一次。
……
那天夜里,萨蒂诺慌忙躲着“围猎”她的人群,扒上了一辆离开叙拉古的货车。
叙拉古依旧飘着阴雨,雨幕在夜幕交汇中连结成一幕幕白纱,蒙住了追杀者的双眼,
但萨蒂诺还是不喜欢叙拉古的雨,
“到了哪里,就在哪里生活下来吧,”躺在前往乌萨斯的货车上,萨蒂诺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