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南风和他舅家表妹的婚事定在五月底,放假前就邀请了周重阳给他做傧相,周重阳自然没二话。这不是秘密,孙荣自然也听说了,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把两个人都记恨上了,大家都是同窗,凭什么只让周重阳去做傧相?
五月二十五这一日,周重阳提前回了县学,预备第二天去洪家参加婚宴。陈小莲提前给他准备了一身月蓝色的新衣,给他喝喜酒的时候穿。
第二天一早,周重阳就带着贺礼到了洪家,先把礼物交给仆人拿去登记,又去拜见了洪山长和洪师母,最后才去了洪南风房里。
到了才发现洪知意也在,不过此时屋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洪家的两个下人,又有洪南风在,算不得私下见面,也就不用回避了,洪知意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周师兄好!”周重阳忙冲她回礼,“洪师妹好!”
洪南风虽然生在书香门第,但性格颇为豪放,看不惯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样子,“行了行了,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们两个快来帮我看看,这身喜服我穿着怎么样?”
周重阳细细打量了一遍,开口称赞道:“很好,洪师兄你人逢喜事精神爽,穿这一身更是相得益彰。”洪南风被夸的心情极好,又从镜子里瞅了一眼自己,也觉得满意的不得了。
洪知意今日也不跟哥哥斗嘴了,跟着夸道:“周师兄说的对,大哥,这是我长这么大,你最玉树临风的一天了,回头表姐见了,定然也是满意的很。”见她如此说,洪南风更高兴了。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直到洪南风的小厮来说吉时到了,洪南风才带着周重阳走了,洪知意则去了洪母处帮忙打点。
洪南风舅舅家也在县城里,并不算远,走路两刻钟就到了,因此只有新郎官骑了马,其他人都是走路过去的。
本地并没有接亲时为难新郎官的风俗,再加上洪南风的岳家本就是他的舅家,自幼看着看着他长大的,就更不会为难他了。一众人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新娘子的闺房门前。
洪南风上前敲门,“表妹,我来接你了,你开开门。”屋内似乎有不少人,听了他这话,里面响起了一片嬉笑声。“当新郎官哪有那么容易的?快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不等洪南风示意,周重阳已经明白了,上前几步,拿出一沓红包从门缝塞了进去,“各位,还请开开门,不要误了吉时才好。”屋内又传来一阵哄抢的动静,接着又有人说话了,“诚意我们看到了,但是只有这个可不行,咱们蓉蓉可是识文断字的,不知道新郎官文采如何啊?要是配不上新娘子,我们可不会开门的。”紧接着,又是一阵起哄声。
不过,这个可难不倒洪南风,也不要周重阳等人的帮忙,自己略一思索,就做了一首催妆诗。“今夕是何夕,幸结秦晋好。不知妆成否?芙蓉镜中开。”外面的人听了,都频频点头,心想不愧是秀才公,这么快就做出了一首催妆诗,而且诗中还暗含了新娘子的闺名,难得。
方蓉蓉在屋内听到,也是心中一甜。却又听到一群小姐妹在那里故意起哄,“不错不错,新郎果然是有文采的。既然如此,再多做几首吧!”
眼看着吉时已经到了,方蓉蓉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差不多就得了,别太为难人。”这下一群姑娘更是笑开了,“哎呀,还是快点开门吧,不然新娘子该心疼了!”
方蓉蓉羞的不行,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同她们分辩。屋外,洪南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表妹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
就在这时,门终于开了,洪南风没忍住往前迈了几步,听到众人的哄笑声才发觉不妥,又急急停了下来,脖子都红了。
周重阳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了,心里有些羡慕,暗暗想着自己以后定然也要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洪知意的笑靥,他愣了愣,发觉有些不合适,忙止住了念头,却止不住脸上的热意。
新娘子拜别了双亲,就被新郎牵进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热闹极了。等回到洪家,周重阳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他找到同窗们所在的位置,坐了过去。
等开席了之后,周重阳刚吃了几口,洪南风又过来找他。“重阳,快来帮忙,不然我一会儿该被灌醉了。”周重阳无法,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只好搁下了筷子,随他去敬酒。
不出洪南风所料,一圈敬下来,他已经喝的面红耳赤,负责帮他挡酒的周重阳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互相看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洪师母怕儿子喝多了误事,自己又忙着送客人,根本走不开,就让女儿去厨房拿醒酒汤。洪知意先递了一碗给周重阳,“周师兄,快喝一点,不然真该醉了。”周重阳伸手接了过来,感觉自己晕的更厉害了,好在本来就脸红,也没人看出异样。
他又偷偷地朝洪知意望去,她却已经转身去给洪南风递醒酒汤了,并没有发现周重阳的偷窥。这个认知让周重阳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周重阳觉得好多了,也就跟着告辞。
洪师母今天忙了一整日,此时才略有空闲,她细看了周重阳几眼,只觉得他今日一身新衣,越发有些面如冠玉的样子,心里更满意了几分,好言好语地送他离开。
可惜周重阳的心思还在洪知意身上,他看了一圈没看到她,不禁有些失望,也没注意到洪师母的打量,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洪山长家离县学这么近,总会再见到的。却不知道,后面还有许多的波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