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了岸,是乐之提前醒来,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疼痛感。
仿佛是吸收了那魔气的效果,现在这种情况连自己都快要相信是魔族的了。
她瞧见旁边躺着且昏迷不醒的万俟颂玄,心中顿时一慌,赶紧将他扶起,拍打他的脸颊。
“主人?”
她着急的轻唤,他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乐之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更担忧了。
怎么办,这个时候该如何是好?
难道就让主人这样睡死过去吗?
不行!
乐之咬着唇瓣,脑袋里飞速运转着。
话本子里是怎么救溺水之人的呢?
对了!
乐之眼睛一亮,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到过,只需要用口呼吸,就能将人给救活过来。
想到这里,她赶忙用嘴对嘴对准了万俟颂玄。
嘴唇在覆上时,乐之不禁蹙眉又舒展,这奇异的感觉……
冰冰凉凉的那种,她鼓起腮帮子朝他嘴中吹气。
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已经褪去,感受不到任何风吹草动。
乐之只能够听到自己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的声音,还有万俟颂玄微弱的喘息声。
一股燥热从脸转移到了耳朵,由于情绪浮动太大,狐狸耳朵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慢慢地睁开眼眸。
与她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中都写满了震惊。
乐之瞪大眼睛,立刻弹起来,转移视线,手脚不自然,嘴唇抿了抿又松了松。
万俟颂玄还没有缓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唇上温热的触感还残留着余温,而她却已经离开,只留下淡淡的余香。
他眨巴一下眼睛,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笑了。
乐之被这笑容弄懵了,他怎么还在笑,而且那笑意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
“我……主人你昏迷了,我喊不醒你,所以就……我可没有想占你便宜的意思。”乐之尴尬的说。
万俟颂玄却没回答她,而是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嗓音很沙哑,乐之听得心头一颤。
内心慌乱成麻,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刚才她嘴对嘴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事?
“哪个刚才?”
“我记得那里破碎了,然后河水涌了进来,在往上游时,我看见一大团魔气?”他又不太确定是不是魔气,隐约记得有一团黑色的墨一般在水中。
“嗯,是魔气,但是它进入我的体内。”
“那……有不舒服的地方吗?”万俟颂玄关切的问。
乐之摇头,“我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体内灵力充斥的很满。”
像是有使不完一般。
万俟颂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只是你……手上的那镯子是武灵器?”
视线落到乐之的手腕。
乐之一愣,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镯子。
“这个……我可以解释的。”她吞吐着。
“不用,既然是武灵器,自然是有缘者居之。这东西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与她结的契约,既然是她救了你,留下她亦是可以的,只是碎片呢?”万俟颂玄说道,眼底带着质问。
因为碎片没有在他手里,又看她两手空空的样子,早已经忘记碎片一事了。
碎片?
乐之听到他的询问,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
她竟然把这件事情忘记了,若不是万俟颂玄问及,她怕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立即垂眸看向自己的两手,这才发现碎片竟然消失无踪了。
“怎、怎么回事?碎片怎么会没有了?”乐之着急的问。
她明明就握在手中的啊?难道是……上岸后,有人趁他们昏迷之际,拿走了碎片?那会是谁拿了碎片?
“看来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他沉吟着道,“而且还很熟悉我们的路线。”
“乐之!”
突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们站起来看过去。
乐之看到谢允泽穿着一身黑衣,旁边跟着赪尾正朝他们跑来,速度极快,只是几步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吧?”谢允泽握着她的肩膀左右查看,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和焦虑。
乐之摇摇头,“没事。”
谢允泽放下心来,然后又望着万俟颂玄,眼中闪过一丝敌意。
“你怎么在这里?”
乐之想着万俟颂玄身负重伤,便开口道:“你在什么?主人救我受伤了,你就少说一点嘛。”
万俟颂玄也没反驳,他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十分虚弱。
“世界之大,大不过你那块心眼。”他低声讽刺道。
谢允泽气愤,“老子就是缺心眼怎么了?!每次都说打一架,你他娘的唔唔唔……”
乐之赶紧捂住他的嘴,这家伙真的是欠揍!
赪尾在一旁很是嫌弃,“喂!你们到底救不救那小子啊?都快死翘翘了。”
“谁啊?”乐之问道。
“好像叫什么恩的。”
“驰恩?他怎么了?”乐之追问。
“被怪物的冰锥刺穿了肺腑,此刻夫诸正在为他疗伤,目前还吊着一口气,死不过时间问题,想来肯定凶多吉少。”赪尾回答。
闻言,乐之心脏抽疼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万俟颂玄,他目光冷冽,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无任何的波澜。
“我们先去看看。”万俟颂玄对乐之道完,随后便抬脚往村子里去。
其余人也都跟着一起。
到达驰恩门外,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便推门而入。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走进房间,只看到屋子里床上躺着着的正是驰恩,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看样子是奄奄一息。
夫诸正在旁边施法,万俟棠溪则是坐在旁边看着,眼泪汪汪的。
听见有人进来了,便扭头看过来。
瞧见是他们,瞬间眸子一亮,匆忙的跑过来握着万俟颂玄的手臂。
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声音带着颤抖与乞求,“兄长,你救救他吧,求你救救他,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求你救救他……”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但是万俟颂玄却是听的清楚。
他心脏蓦然紧缩,眉心皱起。
“别哭了,我救他,你们都先出去,我和夫诸在此便可。”
万俟棠溪重重点头,声音哽咽,“好,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乐之扶着她出去,赪尾与谢允泽也都离开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他走近床边,看着夫诸额上的细汗,便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夫诸不敢松懈,一边加大施法,一边回应道:“恐怕不行,肺腑皆损,心脏已碎,老朽施法也只能强撑着他还有口气罢了,多余的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何不算了?”万俟颂玄道。
他看到榻上的人儿,面容苍白毫无血色,双目紧闭,一副病态的模样,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气。
“不行的,如果放弃,她会伤心的。”夫诸坚持道,“老朽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老朽可是神兽,不过救区区一个凡人,老朽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的命运本该如此,就算没有我们他今日也会因为别的事变成这样子,何不放手,让他解脱。”
“子潇,你今日说出这番话,老朽亦是矛盾,那日救小狐狸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老朽竟看不懂你此番话是以谁的立场来说的?星纪神君还是凡人子潇?”
夫诸的话,让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是啊,什么立场?凡间这些日子在他们一口一个子潇,一口一个兄长,一口一个主人当中竟然迷失了方向,忘记了自己已经是恢复神识的星纪神君。
如若没有唤醒神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凡人修仙者万俟颂玄而已,对他们而言是师父,是兄长,是朋友。
站在他们的立场大概也是会救他的吧。
“我来助你。”
话落,便掐诀施法。
“这样耗下去,最多也只能维持他不死,但这不是长久的法子,肺腑具损,老朽忽然想到天界有一灵植,名唤血泪玉竹,具有疗愈伤体的功效,只是这灵植有天兵天将看护,难以求得,老朽只能去试一试。”
“那你去吧,我在此看着。”
“老朽会尽快处理的。”夫诸说着,转身便离开。
万俟颂玄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一手伸手捏住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有些痛,不由蹙眉。
又看向自己的手臂,有一只像虫子一般的东西在皮下组织来回蠕动。
疼痛难耐,想必是方才乐之的举动引发了体内的情人蛊。
他不禁冷笑,原以为这般会叫他生不如死,却不料就比往日痛了一成而已。
万俟颂玄运转体内的灵力压制住情人蛊,一边也不能松懈对驰恩的施法。
灵力消耗过大,天界血泪玉竹不是那么轻易拿到的,自己也最多撑个一两个时辰,希望夫诸能尽快拿到。
消耗灵力吊着一口气,本是违背了天命,自然也会降下一些惩罚。
背道而驰,想在天命手下救一凡人的命,天命不放手,纵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自然用灵力补救残命,本是徒劳无益。
但愿夫诸能带回血泪玉竹,驰恩尚可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