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耀的母亲被一阵闹钟闹醒。
正当她来到楼下,准备去菜圃给白菜浇水时,却看见了摆在屋内的几件带血衣物,正是王耀失踪前穿的那几件衣服。
她心中一惊,但又一喜,连忙小跑向王耀的卧室,一边轻声呼唤着:“耀耀回来了,耀耀回来了……”
她念着念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走进卧室发现空无一人,王耀的母亲又慌张了起来,她满屋焦急地走着,呼喊的音量越来越高:“耀耀?耀耀?!”
她寻了一圈也未寻见王耀,又回到了那一堆沾了血的旧衣物前,用有些颤抖的手拿起了衣物上的那张纸,凑近看了起来——
“对不起,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被张楚胜、马沁守、李厄这三个一直欺负我的混蛋骗到了南村外的那块荒地上,用铁锹、小刀杀死了。”
王耀的母亲看到这两行字,眼泪哗得涌了出来,顿时模糊了眼眶。
“我在冥土遇见了一位仙人,他见我有冤屈,就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的灵魂能够回到自己的尸体上,又变得力大无穷。
“他还给了我一把很锋利的刀,让我能够回来报仇。
“我在昨天晚上已经把他们三个畜生屠了满门,把仇报了。
“但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和爸,我是个没用的人,成绩不好,性格软弱,一直受人欺负,但我不敢给你们添麻烦,我知道你们也很辛苦。
“妈,你肺不好,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让自己着凉了,爸在外地,以后我也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村口的梨膏糖不贵,吃了能舒服很多,少咳点嗽,还是不要省这点钱吧。
“爸应该在明天就回来过年了,和我爸说,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如果在外地待不下去,就回家吧。
“儿子不孝,没法陪你们过年了,也没法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写完这封信之后,我就要去往冥土,转世轮回。
“对不起,妈妈,爸爸,我真的很爱你们。”
王耀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这封遗书:“是妈妈对不起你呀,耀耀……”
她再也抑制不住中年丧子之痛,跌坐在地,崩溃大哭。
……
此刻的顾命已然来到了村外的公共交通站,踏上了前往镇上的乡间公共汽车。
顾命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又将蒙着半张脸的围巾调整了一番,压低了帽檐,确保自己不会被认出来。
“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到镇北行省啊……”顾命蜷缩在靠窗的位置边,看着冬日的乡间景色从身边掠过。
严格来说,镇北行省才是他的出生地,毕竟自打他有意识起,便在那间实验室里度过,接受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和测验,这些大多都是能让普通孩子顷刻死亡的。
若非实验室意外爆炸,他趁着混乱跑了出来,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关在那里。
“先去镇上,再坐长途汽车去雄维市吧。”顾命心中盘算着。
虽然他对那座冰冷的城市没有任何感情,但却仍旧会在心中怀念把自己领回桥洞底下的老顾头,怀念当年在桥洞底下的那些日子。
那是从实验室出逃以后第一次有人对自己展现出了温情和善意,这些温暖的记忆虽然短暂,并且时常伴随着饥寒交迫和青黄不接,却一直刻在他的脑海深处。
“来了也该看看故人,不知道那几座小坟包还在不在……”顾命望向远方尚未日出的天际线,暗自想道,“得先去大城市,尽量和野生非凡者接触,打探第三变道丹主料的下落。”
既然要复仇,自己就得为了突破做足准备,争取尽早能成为人仙。
旅途还长,他倚在了窗边,开始闭目养神。
但无巧不成书,顾命能预料到这件奇案会引来超管局的注意,却没预料到这正好和另一桩相似的连环杀人案撞在了一起。
……
上午,张家村治安所内。
治安所内的所有治安员尽数到场,除了值班人员之外,包括所长在内的一共九人全都围在了王耀母亲身边。
这个中年妇女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低下了头:“我已经交代完了。”
治安员们没有过多为难她,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或多或少有过接触,她给大家留下的一直是老实巴交的印象。
他们走出了房间,将王耀母亲一人留在了屋内。
“刘所,这咋办啊?”一名年轻的治安员焦急地问道。
“咋办,我特么哪知道咋办。”刘所长欲哭无泪,焦躁地抓着头发,“一下死这么多人,我还是考虑考虑下份工作干嘛吧……”
深更半夜他接到了手下的电话,在了解到情况后,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刘赫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偌大的张家村治安一直不错,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哪知道临近年关,一下子死了三家人,全是灭门惨案!
直到现在,他还处在那种如遭重击的精神状态中。
更骇人的是,三起现场的墙上都留下了八个用被害人的血写就的大字——凡有血债,必以血偿。
负责勘察的治安员们从被害人的手机里发现了两段视频,是凶手拍摄的作案现场,在播放给王耀的母亲听之后,她立马确认了拍摄者确实是王耀。
根据刑侦经验,治安员们一致认定这是一起伪造成“冤魂复仇”的谋杀案。
但根据视频中受害人的说辞,他们三人将王耀骗到了荒地中,用铁锹和匕首杀害并掩埋,并用匕首捅穿了王耀的后腰处。
经过搜索,他们也在荒地上找到了疑似掩埋王耀的坑洞,将坑洞中的血液样本与王耀家中遗留衣物的血液样本对比后,能确认是同一人的。
听到这个结果的刘所长只感觉不可思议:“你是说一个被钝器多处击伤、锐器贯穿造成大出血,最后又被埋起来的高中生,有能力爬出来杀了三家九口人?他要有这身体素质,平时谁敢欺负他?!”
负责化验的治安员同样一脸无奈,她也觉得难以置信,奈何样本化验的结果摆在那里,她不得不信。
这桩完全不合逻辑的奇案令他们完全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