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好疼......”
细细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与那微喘的低沉的哑音汇成一段优美的旋律。
光是想想,便让人面红耳赤。
温惊竹迷糊之间,睁开早已迷离的双眸,想要认真看清身上的人的眉眼。
室内视线昏暗,只有落地窗外洒进来的银白色月光将那一抹身影显出了轮廓。
好熟悉......
“别哭......”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颤栗,动作停滞了一瞬,小心翼翼的再次、很有规律的......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含着无尽的情柔蜜意。
温惊竹轻轻地摇摇头,整个人像是被撕成两半。
他本就病弱,可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面前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只好作罢,将人清洗干净,抱着他安稳入睡。
温惊竹气息有些不稳,他脑海一片混沌,这个人太熟悉了,但他想不起来。
“先生,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我爱你。”
......
温惊竹猛然睁开眼睛,连忙坐起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又来了......
这个梦已经缠了他半个月有余,而且还是在他家破人亡去投奔之时。
他投奔的,是沈家。
沈家从他小时候便与温家相识,祖上传下来的情谊,更离谱的是,两家之间还有娃娃亲。
沈家的老爷子在得知他是男孩时也丝毫不吝啬给予他宠爱,也愿意将他接过来当亲儿子养。
娃娃亲这件事也就逐渐被人淡忘。
不过梦中的那个人不仅让他熟悉,还让他有了依赖的感觉。
明明他们不认识,可是温惊竹还是做出了这样令人羞涩的梦。
“少爷,该起床洗漱了。”
飞星的声音在外边响起,随即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轻。看见温惊竹已经起身,赶忙将洗漱的动作放好。
飞星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仆人,不过他并未要求飞星能够做出什么,只要好好地在他的身边即可。
“还有多久?”
飞星道:“应当还有半个小时。”
温惊竹点点头。
“你先出去吧。”
他的衣衫早已被浸湿,需要换一件衣裳。
飞星出去之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发起了一会儿呆才开始换衣裳。
半个时辰之后,轮船停靠在港口。温惊竹家道中落,但他却没有忘记父亲和他说的话。
他下了船之后,摊开一封信,里边都是温召浦写给他的话,以及一处地址。
这就是北洲最繁华的城市——洛倾。
温惊竹深吸一口气之后,带着飞星踏上了这写满未知的地方。
得知他要投奔,许是受到了温召浦的意思,沈家带人过来迎接。
温惊竹本不太清楚,很快就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衫的老者过来,笑呵呵的问道:“请问,您是温少爷吗?”
温惊竹点点头,“您好。”
“是这样的,沈二爷今日有事,不能亲自迎接,还望温少爷不要见怪。沈老爷近来老毛病又犯了,只能让我来接您了。”
温惊竹听到他的称呼后,心想这个老伯伯应当是沈家的管家。
“没关系。”
谁来都一样。
他没有了家人,一个也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
卑微、小心翼翼地闯入别人的生活。
温惊竹被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在路上时管家做了个自我介绍,“温少爷,我是沈家公馆的管家,您可以喊我路伯。”
他点点头,乖巧的喊了一声。
路伯坐在驾驶位上,视线掠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温惊竹。
他很瘦弱,许是家中的变故,神色苍白,状态极为不好。
路伯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声气。
希望二爷能对他好点吧。
到达沈家公馆的时候,温惊竹就站在外边,由着路伯一路带进去。
但他并未见到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只有来来回回的仆人。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这里的下人似乎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很有礼貌的和他打招呼。这架势可把温惊竹弄得不知所措。
知道他刚来还不熟悉,路伯便带着他来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前,并拿出了一串钥匙给他。
“温少爷,这里是二爷的居所,您可随意。”
温惊竹总觉得路伯这句话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道了声谢。
飞星则是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与沈家公馆的下人一起。
他的房间处在二楼的位置。房间里边的装饰整齐,显然是让人费了功夫。
温惊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行李中的衣衫全都拿出来。
休息了一会儿后,温惊竹本打算去见见沈家老爷子,可奈何沈老爷子身子不好,并不打算见任何人。
温惊竹得知此情况后,想要给沈老爷子诊脉,却转念一想又没有提出来。
晚间用餐之时,温惊竹这才看见沈老爷子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还不等他问好,沈老爷子便很热情的招待上了他。
“小温来了。”
温惊竹:“沈老爷子好。”
他乌黑的发丝柔顺,身姿清瘦且修长,他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将他整个人衬得极为乖巧。
沈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和他说话。
“小温啊,来了这里就当做是你的家,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出气。”
温惊竹又是乖巧的点头,“好,那就麻烦沈爷爷了。”
用晚饭之时,又来了人。
经过介绍,都是沈家的人。
温惊竹一一问好,过程中总觉得少了什么。
何璇曼是沈老爷子长孙媳儿,她看见温惊竹时止不住的好奇。
温惊竹待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穿着小洋裙的女子。
“小温,你好呆呀。”何璇曼斟酌了一番,又道,“呆得可爱。”
温惊竹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
何璇曼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丈夫沈澜带走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的背影,就连沈老爷子都有要离开的架势,温惊竹疑惑道:“沈爷爷,您不住在这吗?”
沈老爷子就当做是他害怕自己一个人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不住在这,等过段时间,你可以再来看爷爷。”
温惊竹虽然错愕,还是点点头。
目送他们远去之后,温惊竹看着偌大的沈家公馆,竟也觉得很空荡落寞。
路伯解释道:“沈家一家子都不住在一起,这里是沈二爷的住所。”
“沈二爷?”他疑惑。
路伯道:“沈即舟,沈二爷。是沈老爷子的小孙子,是沈先生的小儿子。”
沈、即、舟。
温惊竹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
蓦然,一股刺痛般的感觉瞬间在他的喉间蔓延,惊得他眼角沁出了泪。
但那也只是一瞬,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那股感觉仿佛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