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功夫,丑丫砍了满满一筐的柴,而阿福竟然打到了四只野鸡,有一只野鸡已经扑棱翅膀飞上了树,居然也被他给打下来了,丑丫愈发觉得阿福是个了不得的人。
回村的路上,阿福又抢过了她的背篓背在身上,嘴边还特别乖地说道:“阿福要照顾好娘子,不能让娘子受累。”
丑丫的一颗心都是暖的,虽然才和这傻男人相识一天,但他给了她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暖。
阿福乐颠儿颠儿背着背篓,手里还拎着四只野鸡,只给丑丫手里拿了一把砍柴刀,要不是怕娘子不高兴,他连刀都不想让娘子拿,她只要轻轻松松地走路就好。
从山里回家,需要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路上有不少的孩子在玩耍,见丑丫和阿福过来,都像见鬼一样迅速跑开,但却又时不时回头盯着阿福手里的野鸡看。
丑八怪家的傻夫居然打到了野鸡,还是四只!
不是说那傻夫痴傻蛮横,还会家暴吗?怎么又会打猎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丑丫家的傻夫打到野鸡的消息便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昨天被打的那群人心里像喝了老陈醋一样酸。
野鸡啊,他们也没本事猎到,那傻子居然一下子就抓到了四只,丑八怪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回到家中,丑丫从四只野鸡中选了一只最肥的留下给阿福补身体,剩下的都拿去卖掉。
现在是盛夏,天气炎热,被打死的野鸡根本放不到明天,丑丫打算今天便将野鸡给卖了。
不出所料,阿福又想跟着去,但这次丑丫态度强硬,让他在家里休息,他身上的伤很重,今天早上又是打野鸡,又是背柴火的,若是再跟着她去镇上,身体会受不了的。
最后,在丑丫的威逼利诱下,阿福委屈地答应在家里看家,看着丑丫离去的背影,那表情委屈得像是被遗弃的大狗子。
从村里到镇上需要走一个多时辰,村里虽有牛车,但他们不会让丑丫坐,她也不会去坐,所以抄了近道,从一条小路出村赶往镇上,一路顺趟,没遇上村里的人。
到了镇上,丑丫直奔卖菜的小巷子而去,她没卖过猎物,不知道该卖去哪里,只能到这里碰碰运气。
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他们都好奇地往她脸上看,等看清后又迅速移开视线,有害怕的,有嫌弃的。
丑丫没多少感觉,她已经习惯了,找了个位置便蹲下,把三只野鸡给摆好。
或许是老天垂怜,没摆多久,她的买主就来了。
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管家,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见丑丫的野鸡很新鲜,想买回去给主人打打牙祭,给钱也十分爽快。
三只野鸡,以四十文一只的价格卖了出去,丑丫赚了一百二十文钱。
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多钱了,丑丫将沉甸甸的钱袋子握紧,脸上浮现了些笑意,朝着粮铺走去。
家里没余粮了,现在又多了个阿福,她得多买一点。
粮铺内人声鼎沸,各种粮食应有尽有,糙米五文一斤,白面十文一斤,精米十二文一斤,她思索再三,买了十斤糙米,又给阿福买了两斤白面和一斤精米。
出了粮铺,见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想到家里委屈巴巴闹脾气的阿福,便给他买了一串。
......
太阳逐渐西下,清河村村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望眼欲穿的看着村口蜿蜒的路,迟迟没等来那抹身影。
许是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他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额头上也都是汗珠,但尽管如此,他都不曾挪过位置,依旧看着远方。
身后的大榕树下有不少孩子在玩耍,家里的大人都叮嘱过,要离丑八怪和那傻子远一点,他们会打人,所以他们也不敢靠近,在背后偷瞄着,嘀嘀咕咕地说话坏。
阿福能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他们说他是傻子,说他脑子有问题,但他不想搭理他们,娘子说过,阿福不傻,阿福可聪明了!
但是,他又听到,他们在骂娘子丑八怪,这下,阿福的脾气不能忍了,任何人都不许骂他娘子!
他转身,凶狠地瞪着那群小屁孩:“你们再说我娘子坏话,我就打死你们!”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想到大人说的话,立马四散逃离,不敢再待在村口玩。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黑一片,好在今天月色很好,能看得见路。
丑丫背着背篓赶路,尽管腿已经很酸却还是没停下休息,想到家里的阿福,她有些着急,这么晚才回去,阿福该害怕了。
她刚走到村口,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也快步靠近她,紧接着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娘子,你怎么才回来!”
男人的声音委屈极了,但委屈中又带着喜悦,像是终于等到亲人归家的孩子。
“阿福?”
丑丫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朝她走来的人,随之而来的便是心中酸涩不已。
原来,她也是会有人等她回家的!
可这傻男人,不知在这里等了她多久,怎么这么傻,傻到她有些心疼。
阿福走到了娘子身边,那点委屈也消散了,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语气欢快:“娘子,你终于回来了,阿福都等你好久了。”
丑丫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拍了拍男人的大手,轻声问道:“阿福,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阿福摇摇头,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娘子还没回来,我就来这里等了。”
男人乖巧的说着,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亲耳听到他说,丑丫的心又抽痛了一下,语气也有些哽咽。
“走,我们回家,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阿福又开心地接过她身上的背篓背在身上,脚步都是轻快的,手里还牵着丑丫的小手。
丑丫抬眸,借着月光看那开心的男人,此时,她竟生出了想与他过一辈子的想法。
她五岁时父母双亡,从那时便没了人庇护,因相貌丑陋,被人骂丑八怪,就连她的名字也变成了丑丫,听多了,她也忘记自己以前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七岁那年,被村里的孩子欺负,她和人打架,打她的人莫名晕了,从那以后,她便背上了灾星的骂名。
村民说,她是灾星,她克父克母,她不该活在这世上,可她却不想死,挣扎着艰难的活到了十六岁。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没想遇上了这个傻男人。
他真的很傻,第一次见面就叫自己娘子,还不顾自己伤势,冲在前面保护她一个才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如今,又在烈日下苦站几个时辰,从天明等到天黑,只为等她回家。
难不成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见她之前过得艰难,给她这么一个男人来弥补她吗?
回家的路上,丑丫想了很多,要不就这样和阿福一直过下去吧,她当他的娘子,若他以后恢复了正常,想要离开,她也遵循他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