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热气,从早上就霸道的很。
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让人不爽。
段七喝着绿豆汤,一边下火,一边整理现下状况。
平宁侯愚孝。
老夫人贪财。
小夫人掌中馈。
大夫人的前景稍微有些惨淡。
她被掌门送过来难道是体验宅斗生活?还是说顾君生是小九的前世,她过来拯救顾君生?可是她曾经算过,小九的前世不是人。
她算错了吗?想不通啊……
无论如何先解决眼下困境,第一步,夺取话语权!
直接灭人是不行的,毕竟是古代京城脚下,沾染了人命恐怕会给大夫人带来麻烦。
曲线救国……和离吗?
现代看过的小说,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和离,不知道大夫人愿不愿意。
只是和离也不行,大夫人看上去不像有钱的样子,和离后日子没法过。
段七突然想起小龙说过顾君生有钱,她朝玩木剑的小龙招手,“你不是说你哥很有钱吗?”
顾小龙心虚地背过身,手中木剑刺向前方,“我刚开始以为你是女鬼,纸钱还不是想烧多少就有多少,再不够,让我哥给你画嘛。”
埋了配冥婚吧,多余救他。
听老夫人话里的意思,顾小龙配冥婚的事情,不会是他们做的吧?
“姑娘!姑娘!”
秋月匆忙跑来,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姑娘,求姑娘去帮帮我们大夫人,老夫人要打她!”
段七起身,看了眼顾小龙,“去找你哥!”
秋月抹掉眼泪,拉着段七快步离开。
赶到老夫人院里时,谢立婠正跪着,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地上,她哽咽道,“君生乃是侯府嫡长子,若是入赘,传出去岂不是要他的命!”
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指着谢立婠,“此事容不得你说话,他也就剩半条命,用这半条命给弟弟们换个体面的日子有什么不对!”
“我是君生的生母,我不同意!”谢立婠挺直了后背,“若婆母一意孤行,儿媳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皇上面前问一问!”
“你敢!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贱妇!”
老夫人扬起汤碗,重重地砸在谢立婠的面前,碎片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身上的痛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掌家时,白日处理府中内外事务,晚上被婆母叫过去侍候,还要被立规矩被说教。
如今她不掌家,也为了让侯爷安心,为了侯爷的孝道,还是日日侍奉婆母,从未有过半点抱怨和不耐烦。
婆母身上的衣服,头上的抹额,就连她睡觉的被子,都是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如今换来了什么?
小龙走丢,婆母问都不问,还埋怨她没照顾好儿子,让她在日头最毒的时候,在院中跪了两个时辰。
现在君生又要被婆母卖了,自己则是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秋月跑来告诉自己时,她还不信婆母能做出这种事。
如今看婆母和颜浣西的样子,还有什么不信的?
谢立婠抬起头来,眼底是一片委屈,声音依旧坚定,“我娘家满门忠烈,儿媳有何不敢!”
“姐姐,你这样做,让侯爷如何自处?”
颜浣西走到谢立婠身边,作势就要扶她,“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姐姐是嫁出去的姑娘,难道还要靠娘家功绩去惊动皇上吗?”
“姐姐就算不为侯府想,也该为将军府想想,他们若是日后有了难处,又拿什么去求皇上呢?一求再求,皇上也会恼的吧。”
谢立婠一愣,刚才脑子发热,竟忘了娘家还有寡嫂和侄儿,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皇上的恩典也不能一求再求。
老夫人见状,语气和缓了些,“立婠,你素来懂事,也顾大局,懂得进退。我且问你,君生若是不入赘,可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没有姑娘嫁给他,难道要一辈子养在府中?等日后世子成婚,知道府中养了一个废人,外人怎么看,女方家怎么看?”
老夫人和小夫人对视了一眼,拿捏谢立婠很简单,娘家无人,儿子残废。
只要有这两样,她就会听话,因为她没得选。
眼看着老夫人和颜浣西给大夫人挖坑,一会儿唱白脸,一会儿唱黑脸,段七摆了摆衣裙,大步迈了进去。
不顾黑白脸诧异的眼神,硬是扶起了谢立婠。
“夫人忘了,我与大公子情投意合,已经私定终身了。”
情投意合?
私定终身?
还有,这姑娘是谁!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小夫人眼珠子一转,想起刚才谢立婠说顾小龙是被人救回来的,想必就是这位姑娘。
她脸上迅速堆笑,“这位姑娘是小龙的救命恩人吧,还未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段七握着谢立婠的手,朝她点头,随后转过脸,“你可是小龙生母?”
“我是侯府的小夫人,执掌……”
段七打断她,“我只问你,可是小龙生母?”
颜浣西嘴角扯了一下,“不是。”
段七扬起笑,“既不是,何须你来谢?自有侯府正牌夫人谢我。”
“放肆!我们小夫人是侯爷平妻,你不过一个乡野粗婢,竟然敢对夫人不敬!”
小夫人身边的丫鬟暖意,扬手就要甩下一个巴掌,被段七躲过,脚尖顺便踢出一股内力,正中暖意膝盖。
“啊——”
直直跪在地上的暖意,疼的弓起腰直冒冷汗。
众人只以为她是自己没站稳,看了一眼也就没理。
只有秋月看到暖意膝盖处染红了一片,跪出血了!
段七眨着好看的桃花眼,一脸无辜,“平妻也是妾,不然怎么叫小夫人呢?到底还沾着一个小字,如何算是正牌夫人?”
颜浣西气得小脸煞白,死死捏紧袖子,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这个姑娘看上去无辜,却不好惹。
不过,再不好惹,也只是个粗陋的贱婢,等日后自己成了正妻,一定要叫这个贱婢跪在地上服侍她!
“暖意,不要与姑娘争执。她才来侯府一日,你与她计较什么?”
颜浣西深呼吸,换上和善的笑,“姑娘不懂京城的礼数,改日,我找人好好教姑娘。”
“行,你找人教我。大夫人我们回去吧。”
未等老夫人他们反应,段七已经带着人离开。
他们走的太快,以至于颜浣西还有点发懵,没摸清段七的路数。
她不是应该拒绝一番,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准备好羞辱的说辞,没用上……
而且,他们刚才不是在说顾君生的婚事吗?